“……”
葛前輩不愧是曆經世事的前輩高人,望著眼前此情此景,他清了清嗓子,輕描淡寫地把下一句話給接上了。
“從武者小隊時交下的戀人,往往也是一輩子矢誌不渝的深厚情誼……唉,就是你們這個年紀……咳,好孩子,你倆都先出去吧。小秋你留一下。”
…………
淩一弦跟江自流一起出了門,便感覺到江自流正一眼一眼地往自己臉上瞅。
直到江自流看到第二十幾眼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了:“自流,你想說什麼?”
他倆你來我往,眉來眼去,模模糊糊隻差層窗戶紙的事,其實一直沒有瞞著班裡任何人,更不可能故意瞞著江自流。
彆的不說,光是廖小紹就已經以淩一弦和明秋驚為母本,編起快板段子唱了不知多少回了。
要是江自流直到今天才看出來……那真的隻因為江自流自己缺少這方麵的意識。
倘若江自流責怪他們兩個在三人群裡搞二人建設……那淩一弦大不了讓他捶一拳。
emmmm,當然,以江自流的那個功法搭配,錘一拳就得了,他彆想得寸進尺。
誰知道,江自流吭哧半天,居然替明秋驚主動解釋了一句。
“秋驚肯定不是故意拿你當筏子,他應該是不想葛老想起傷心事。”
淩一弦:“……你說什麼?”
江自流說的這個話,她怎麼聽不懂呢?
這不是麵對長輩時的勇敢示愛現場嗎?
怎麼聽江自流的意思,氣氛有些朝陳年狗血轉變的趨勢呢?
江自流果然很坦然地跟淩一弦解釋了一番。
據江自流所說,明秋驚的師父,也就是葛老,他曾經也是武者三人小隊出身。
而他們隊的配置,不巧也是兩男一女,而且還是出身於同一師門的三兄妹。
所以說,明秋驚剛才握住淩一弦的手,一定不是在故意騷擾她,一定不是因為染上了精衛的毛病,隻是為了讓自己的師父寬心而已。
淩一弦:“……”
不,我還是覺得你有很大誤解。
——話說,她剛剛怎麼會覺得,江自流是因為終於反應過來他們兩個提前偷跑,故而朝自己興師問罪呢?
估計直到淩一弦和明秋驚木已成舟,廣發婚禮請帖那天,江自流還會驚訝地問他倆,有什麼任務需要他們假結婚吧= =
係統輕輕地在淩一弦心底說道:“宿主,您想得挺遠啊。”
淩一弦清了清嗓子,直接跳過了係統,問起了葛老的事。
她按照最為大眾的情節發展進行猜測:“然後,葛老的那支武者小隊裡……兩個師兄都喜歡上小師妹了?”
還是說,是那種“一個男生喜歡一個女生,而那個女生卻喜歡另一個男生,但是另一個男生他誰都不愛”的劇情?
“不是。”江自流肅容道,“葛老的師弟走火入魔,狂性大發,殺了他師妹,然後叛逃了。”
“……”
啊,這個……
淩一弦幽幽問道:“我們小隊這個配置,除了男女比例之外,還有哪裡和葛老的小隊像?”
江自流回憶了一下早期聽過的江湖傳言,很認真地回答淩一弦:
“據說,葛老那支小隊跟我們是同樣的配置,師妹是隊裡攻堅手,師弟是隊裡的盾守,他則是隊裡的策應。”
原來如此。
那淩一弦就知道,為什麼連江自流這種平時對於人際關係不慎掛心的家夥,居然會在第一時間如此體貼入微,甚至替明秋驚解讀出一個“怕葛老傷心”的答案了。
江自流其實不是在替明秋驚解釋。
他隻是,因為兩支小隊在配置上的過於相似,所以主動代入了葛老的心情。
或者說,江自流自動把他自己放進了葛老師弟的位置。
淩一弦不知道葛老那位師弟是於何年何月走火入魔,究竟是個何許人也。
但是江自流自帶“天魔解體”的隱患,其實時時刻刻都有著走火入魔的可能。
不久之前,他還因為趙融的緣故,在學校裡失去理智,一拳擂斷了明秋驚四根肋骨。
而在過去的那些日子裡,在淩一弦還沒有加入這支小隊的日子裡……一旦遇到意外,身為“盾守”的江自流,反過來傷害本應被保護的“策應”明秋驚的事,應該也不止一回吧。
其實,一貫粗枝大葉的江自流,也不是一味地隻知道練武和乾飯啊。
淩一弦長長地歎了口氣,腳下遠遠地踢飛了一顆小石頭。
“自流,我在你心目中的印象,是不是特彆脆皮啊?”
江自流誠實地回答:“你們所有人在我心目中的印象,都特彆脆皮。”
有誰的皮跟金鐘罩比起來是不脆的嗎?他就問有誰!
淩一弦踮起腳攬過江自流的肩膀,像個兄弟那樣,摟了摟少年人寬厚結實的後背。
“葛老都還沒說什麼呢,你就先對著我,想起了他師妹?”
聽到這句話,江自流當即驚異地看了淩一弦一眼,大概是訝異於她怎麼會看得出來。
那種驚愕的眼神表現得實在太過明顯。
如果給江自流安裝上“顧盼生輝”翻譯一下,大概就是字幕式的“我以為你跟我一樣傻乎乎的,沒想到居然背著我偷偷長了心眼”?
淩一弦:“……”
硬了,拳頭硬了。
不等淩一弦捏緊拳頭,江自流忽然說:“一弦,之前你能打贏我,我雖然還想追上你的進度,但心裡卻是很高興的。”
直白如江自流,連揭破自己那點僅有心思的時候,都分外地耿直。
江自流把自己的擔心如同白紙一樣鋪開,紙麵上僅有的幾道筆畫,刹那間便一覽無餘。
江自流說:“可是,一弦,你不可能永遠都在全盛狀態。”
“你很強,但我也很強。我們互相追趕,也許過你先超過我幾個月,我再超過你幾個月。假如下一次碰到天魔解體的場麵,我正好比你強,你要怎麼辦?”
江自流定定地看著淩一弦:“如果我被逼出天魔解體,要麼是有人刻意針對我的弱點,要麼就是遇上了非常棘手的任務。那時候,你的實力一定也被大幅度削弱……如果你和秋驚有一次失手,那要怎麼辦?”
江自流告訴淩一弦:“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武者局給我的建議,是讓我獨自成隊。”
獨自成隊,也不必綁定隊友。
一旦陷入天魔解體狀態發瘋,金鐘罩至少能在江自流打殘附近一切生物,又打殘自己後,保住江自流的最後一口氣,讓他等待搜尋小隊的回收。
淩一弦眼睛一眨不眨地回視江自流。
“自流,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和秋驚,一直在避免我當真落入那種境地。”江自流低聲道,“所以,在你們沒有放棄之前,我也絕不放開你們的手。”
“可我修得雖然是金身功夫,心卻仍屬肉/體凡胎……我也是會擔心的。”
單以外形來看,其實江自流是當下最流行的那種酷哥。
他平時不愛說話,氣質冷淡到仿佛拒人於千裡之外,劉海散碎地擋住鋒芒畢露的目光,袖口挽起一點,露出流暢勁美的蜜色手腕。
隻要有人給他好好收拾一下,戴個黑曜石耳釘之類的飾品,再喝令江自流不要張嘴,他能用外貌騙過一大堆無知群眾。
然而……
淩一弦隨意往旁邊撥了一掌,掌風刮過的氣流掀起了江自流的劉海,露出了他碎發遮掩住的兩隻眼睛。
那是多麼熟悉的目光。
純粹、擔憂、克製……
就好像過去的某一次,老紅做飯失手,不小心點著房子以後,嗚咽著把自己關進院子裡的大籠子主動鎖住鎖頭,又把鑰匙給丟出來的樣子。
像是凶猛卻又係著鎖鏈的大狗。
像是淩一弦的家人。
“不會的。”淩一弦輕描淡寫地說,“沒那回事。”
她剛才試著把這個劇情往自己三人身上代入了一下。
淩一弦在腦海裡演算數遍。無論她怎麼演算,得出的結果都是:那個“師弟”的角色,絕不可能是江自流,隻可能是淩一弦自己。
要知道,一旦三人動手……就假設他們三個都同時走火入魔好了,那江自流必然因為頭腦有缺,被自己當麵滋血毒暈過去。
而明秋驚則因為比較脆皮,要麼帶傷跑掉,要麼被淩一弦凶殘地打到暈菜。
與其擔心江自流天魔解體,或者實力超過淩一弦,還不如擔心淩一弦狂性大發更為實際。
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江自流都是在杞人憂天啊!
“行了。”三言兩語的工夫,淩一弦便已經下定決心。
從小到大,無論是解毒、綁定係統、選擇美顏項目還是決定人生的道路……淩一弦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主。
而淩一弦的重大決定一旦做下,哪怕撞破南牆,也絕不更改。
她微笑著拍拍江自流的肩膀。
“自流,等一會兒秋驚出來,我跟你們分享一個秘密。”
“聽了那個秘密以後……你就不會再擔心孰強孰弱,和我們以後要怎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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