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宋書的生日沒錯。
那秦樓今天怎麼還會給她打電話?
欒巧傾顧不得多想,接起電話。
“哥?”
“今天上午……”電話對麵聲音疲憊低啞,“有人來過23層嗎?”
欒巧傾一愣,“怎麼可能?公司裡都知道這個周不能去打擾你,不會有人敢擅自上去的。”
“…………”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欒巧傾小心翼翼地問。
沉默良久後,對麵響起聲低啞的嘶笑。
“沒事。又夢見她了而已。”
欒巧傾愣住。
秦樓已經掛了電話。
手機砸在地板上,發出空曠的回聲。
秦樓支著腿靠在沙發下,半晌後短促地笑了聲。他仰向天花板,眼神空洞又發瘋。
“但這是最真實的一次夢了,洋娃娃。”
“欒部長?欒部長?”
“……啊,嗯,不好意思。”欒巧傾匆忙把手機收起來,回頭看向站在沙發旁的男人,目光觸及對方手裡的公文包時,她突然想起什麼,臉色一變。“難道是她上去了?”
“哎?欒部長您說什麼?”
欒巧傾回神,臉色已經變了。她皺眉說:“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聯係你——出了結果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好的。”
等對方一離開,欒巧傾第一時間回到辦公桌前,拿起座機撥出信息技術部的電話序號,接通之後她開口:“我需要調取今天上午電梯運作的信息記錄——查明是否有人去往23層。”
“……”
幾分鐘後,拿到答案的欒巧傾臉色發青。她緊緊地盯著電梯監控錄像裡的那個女人。
“秦情,你到底是誰,來Vio又想做什麼?”
拿起又擱下的保溫杯被欒巧傾狠狠地按在桌角。她俯身到電腦前,咬牙切齒地看著裡麵的女人。
“不管你背後是誰,我絕對、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而且……你們竟然還敢用她的臉,等我找出你們來,我一定要把你們全都撕碎了剁爛了喂豬!”
電腦裡,定格的監控上,女人溫婉地笑著,一言不發。
欒巧傾又瞪了幾秒,終於忍不住眼圈一紅,她“啪”地一下把電腦顯示屏按倒——
“不準你用她的臉笑得這麼醜!”
玻璃隔音效果不佳。
外麵格子間,人事部8層全員懵呆抬頭。
*
晚餐,餘起笙以“接風洗塵順便慶祝生日”的名義,接宋書到Q市一間有名的露天江景餐廳用餐。
中途他出去接了個電話,再回來時表情就有些複雜了。
宋書察覺,問:“怎麼了?”
餘起笙神色遲疑地說:“Vio那邊給我打電話,委婉地表示希望能更換新的顧問。”
宋書神色不變,思索幾秒她淡淡一笑,“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
“知道,自己大概是‘得罪’誰了。”
餘起笙一愣,“你今天不是隻是去辦入職,怎麼還會得罪人?”
“嗯,因為我在那邊遇到了我的‘舊人’吧。”
“——!”餘起笙手裡的刀叉一停,驟然抬頭,“你見到秦樓了?”
宋書眼神微晃了下,片刻後她抬眼笑笑,“餘總不必這麼激動。我隻是見到人事部的欒部長了。”
“那怎麼……”餘起笙話說到中途停住,思緒稍微一轉,他也無奈地笑起來,“看來,欒部長是覺著你威脅到她的地位了?”
“餘總,巧巧不是那樣的人。況且,當年她是親眼看到‘我’被下達死亡通知書然後火葬的,她不會懷疑我已經身死這件事情。”
“哦?那你怎麼解釋人事部的這個決定?”
“沒什麼好解釋的。”
宋書輕狹起眼角,指尖無意識地在高腳杯的杯托上摩挲過去。
片刻後她回過神,朝餘起笙笑了笑,“大概我還是沒完全脫去以前的痕跡,她覺得我和宋書太像了吧。Vio家業磅礴,想鑽空子的大有人在,小心些總是沒錯。”
餘起笙說:“你對她還真是信任。”
宋書莞爾,微側過頭,“因為我對她再了解不過?”
“可人是會變的。”
“如果真那麼容易變,就沒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了,餘總?”
“……”餘起笙似乎被提醒了什麼,目光微動。須臾後他垂眼,微笑,“這可不是什麼好話。”
宋書也笑起來,“巧巧也不是什麼好性格。”
“哈哈哈,你當年一定是個很嚴格的姐姐——從這點看,你也沒變。”
“……”
宋書眼底晃了下,江麵上一聲遊艇的汽笛劃過去,吹響了水霧和夜色。
宋書醒神,輕抬起纖細的手腕。
一串小貝殼手鏈在她手腕上叮當地響了幾聲。
她舉杯,淡淡一笑。
“敬不變。”
餘起笙怔過後也舉杯,高腳杯在空中碰撞出質地清脆的響聲:
“好,敬不變。”
——至於是什麼不變,各人心裡便有各人的緣想了。
與此同時。
Vio資本,23層。
一道身影麻木地靠在落地窗邊,落進來的月光孤寂清冷。房間裡是死寂一般的安靜,半晌都無聲。
直到被一隻搭在膝蓋上的手拎著的酒瓶晃了晃,傳回寥落的空瓶聲,靠在窗前的人才終於微微抬了眼皮。
停了兩秒,酒瓶被扔到一旁。秦樓扶著身後的矮桌起身,在半醉半醒的倦意裡走向儲酒室。
屋裡淩亂不堪,離了窗前那點光根本無法辨物,秦樓踉蹌幾次,最後一次踩到隻圓滾滾的酒瓶,狠狠地磕在沙發角上。
“砰”的一聲悶響。
他手腕上還未結痂的傷也被刮破了,血順著滴落到地板上。
秦樓低啞地笑了聲,隻是那笑裡情緒空洞得麻木。
“……開燈。”
他張了張口,嗓音嘶啞艱難地發聲。
臥室裡的自動化語音識彆係統發出“嘀”的輕聲,離秦樓最近的聯入係統的落地燈自動打開。
秦樓絲毫不在意手臂上再次如注的血流,他撐著沙發就準備起身。
然後秦樓的身影驀地僵住。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手底下按著的黑色真皮沙發。
幾秒後,他目光驟動——
在他手掌下幾公分的位置,按著半隻印跡還很新鮮的血色的手印。
女人的手印。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