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君很平靜,更沒因為對麵坐的是書記而有半點拘謹。
很得體,不卑不亢的。
好吧,他哪知道,齊國君老實是老實,但又不木訥。
而且,一個書記而已,還真不至於。像徐文良這個級彆的官兒,齊國君打小就見多了,沒一百也有八十。
再說,誰說這是被抓住命門了?
雖然現在的處境是,隻要徐文良對董戰林點個頭兒,那他的加工廠就算死透了。
可是,千萬彆當這是壞事,要看你怎麼處理。
處理不好,那是滅頂之災。處理的好,那就要另當彆論了…嗬嗬!
如果今天換了唐成剛在場,估計都得笑出聲兒來。
齊國君雖然沒有老唐那兩下子,但是,起碼三成功力還是有的。
剛剛董戰林一開口,齊國君確實有短暫的錯愕和驚慌,可是也馬上就緩過來了。
不但不害怕,反而在竊喜。
所以,他現在沒有惶恐,隻有淡定。
那邊齊磊聽了兩個爹的交談,也算大概了解了那個包間的情況,亦是短暫心驚。
隻能說,這個董戰林好眼力,好手筆。
先不說,他要尚北大米的權銷權這事兒對尚北有什麼影響,是好是壞。隻是單論這筆生意做的,漂亮啊!
隨後,就開始擔心,擔心老爸太耿直,處理不好。
是不是應該找個借口出去,把唐爸叫來啊?哪怕是吳爸也行啊!
親爹段位不夠,估計搞不定。
……
現在的情勢很關鍵,關係到三個爹的生意是往哪個方向發展,是吉是凶的問題。
親爹不擅長這個。
然而,齊磊沒想到的是……
聊了一會兒,徐文良終於試探性地問齊國君,“老齊啊,這個事兒你怎麼看?要是真的斷了副食廠的路……”
齊磊一聽,完了,來不及叫另外兩個爹了!
急的汗都下來了,就差沒替親爹開口了。
心說,爸啊,千萬彆犯傻,彆太實在!!
卻見徐文良話音剛落,齊國君便斬釘截釘大手一揮,“徐書記,我們沒有任何看法!”
徐文良:“????”
齊磊:“……”
徐文良:“怎麼講?”
隻見齊國君正色道:“我也是尚北人,隻要這個董總真心為尚北辦事,死我一個加工廠又有什麼?這點大局意識,我們還是有的。”
徐文良:“……”
“這麼說吧!”齊國君繼續道,“我們堅決支持市政府的決策,也緊跟尚北的改革步伐,徐書記不用考慮我們這邊的情況。”
此言一出,齊磊暗讚一聲:乾的漂亮!!!
就差沒吼出來了。
這才想起,後世親爹比自己混的好,也不是一般人,倒是擔心的有點多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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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佳答案,也是為什麼說這是好事兒的原因。
首先,不去考慮把尚北大米的牌子給董戰林到底對還是不對,暫時隻當是對的。
那麼……
第一,一個小加工廠廠長的意見和利益,左右不了尚北整個的大格局和大利益。
親爹這個時候要是太實在,據理力爭,或者說出什麼反對的話,為自己爭取利益的話,哪怕是訴苦,哪怕說的有理有據,那也是不識抬舉了。
等於是在阻礙尚北的發展,也是在和徐文良對著乾,起不到任何效果。
第二,親爹做的是生意,目的是賺錢。
彆管大米這門生意未來的前景如何,可乾嘛要在一顆樹上吊死呢?
有個詞叫“塞翁失馬”,用老耿的話說用巧勁兒,絕對沒路的事兒你一輩子也碰不上幾件。
所以,大米這條路要是堵死了,誰說人就死了?
“支持政府的決定”、“緊跟改革步伐”,齊國君說的是一態度,表達的卻是兩個意思。
一是,我願意為尚北的改革作出犧牲。
二是,堵死我一個加工廠,可以在彆的地方補償我嘛!
對於一個商人來說,賺錢的生意多了去了。加工廠沒了,還有彆的。
尤其是三個爹的事業,加工廠重要,那是因為前期過度有難度,重心還是在藥廠,那才是大頭兒。
舍了一個加工廠,又能怎麼樣?
尤其是在市委主官對你帶有虧欠的時候,你為大局作出貢獻的時候,上麵隨便漏出來一點,就夠三爹消化一陣子了。
這是經商的智慧。
而且,不管換什麼行業,隻要有徐文良一句話,一定是比加工廠更好、更見效益、更能讓三個爹度過創業艱難期的好項目。
隻能說,老實人有的時候也不老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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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良:“……”
好吧,徐文良要聽的可不是這句哈!
怔怔地看著齊國君,隨後又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齊磊。
心說:大意了!兒子猴精猴精的,老子怎麼可能是白給?
大意了啊!!
怎麼我沒從你那聽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你先把我的話給套出來了?
苦笑一聲,隻能硬著頭皮應下:“老齊啊,這些都是以後再說的事。你放心,如果真的讓加工廠蒙受了損失,ZF是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這算是給了齊國君保證。有這句話,就穩了。
隨之又道:“其實,我還真不是要你一個態度。”
好吧,徐文良心說,既然你不實在,那就我實在點唄。
組織了一下語言,“這麼說吧,老齊,你做為尚北唯一在走私人糧企路線的人,在精品糧這方麵肯定比我們有見地。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這個董戰林要尚北大米的經銷權、還不掛在發展集團名下,要獨自占有。這說明,他看出了其中的價值,所以,我剛剛既算是拒絕了他,也留了後路。”
“甚至讓他懷疑,我是因為和你的關係,而不願出讓統銷權。”
“我就是想拖一拖時間,好趕緊組織人討論一下,到底值不值得。”
“在這之前,我想聽你的說法。”
這才是徐文良剛剛讓董戰林摸不透的原因。
徐文良不確定,要不要交換這個條件。
十個億的投資,還有一個億的捐款,這是多大的數字?
尚北十年的財政收入啊!
說不動心,是假的。
可是,徐文良也必須保持冷靜,人家花這麼大的代價,為了什麼?為了一個他們都看不懂的統銷權?
這裡麵肯定有門道兒,隻不過是咱小地方人看不穿而己,所以才要和齊國君這個唯一懂行情的人好好聊聊。
“這個嘛……”齊國君拿起酒杯一飲而儘,也不再扯那些有的沒的。
“說實話,看不透!”
之前,過年家宴的時候,一幫姐姐妹妹幫齊國君分析過尚北大米的潛在價值。
可是,那個價值彆說沒實現,就算實現了,也不值得用十幾億去搶吧?
齊國君也盤算過,尚北大米品質好,但產量低,就那麼幾十萬噸,全讓董戰林收去了又能怎麼樣?
依目前的形勢來看,不值。
當然,長遠眼光另說。
沉吟良久,說了實話,“咱不知道他到底要怎麼運作,畢竟是大公司,想法不是咱能猜得透的。”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這買賣他肯定不賠,而且是大賺!不然,他董總不會下這麼大的血本,把國際投資銀行都拉來了。”
“所以,我也不看好,就怕他隻是為了掙錢,不給咱辦實事!”
看不透,不看好,這就是齊國君的心裡話,直覺所在。
還是那句話,天上不會掉餡餅,人家拋出來的餌料越大,說明他想釣的魚就越大。
徐文良聽罷,心往下沉。
誰再說這個老實人白給,徐文良第一個不答應,齊國君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了。
麵色徹底凝重了起來,“說具體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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