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賢學宮,昔日的老夫子平商早已作古,目前主持整座學宮的,則是一個年三十左右的青年人。
新任夫子名為湯黎,是平商的學生,名氣之大越遠超上一任夫子平商,被高國國主召於宮廷之內擔任一眾公子公女的啟蒙教習。
更曾與遠從磐國而來的大賢筒竹辯駁人性善惡這一從塤都學宮時期就流傳下來的辯題,讓筒竹心服口服,更讓隨行的磐國公子朝邀請其前往磐國為官,卻被湯黎拒絕。
尚賢學宮在他的帶領之下,弟子開始逐漸的增多,各處慕名而來的一些不能修行的世家大族子弟,不少都拜入了尚賢學宮之中。
這高國的尚賢學宮也日漸昌盛了起來,弟子從昔日的十數人,到數十人,以及現在的上百人,而且皆是良才,若是外放一方,能夠將一地治理得蒸蒸日上。
學宮外傳來了馬車聲,一聲馬的嘶啼過後,就停在了學宮門口。
正在授課的湯黎放下了手中的書卷,直接說道:“大家將這篇無涯孟回篇多幾遍,重要的不是背熟,而是理解其中的意思,明日我將會考這卷。”
湯黎立刻來到書院後的書房內,就看到了一個焦急不已的青年在書房內來回踱步,其身上穿著一身便服,嘴上蓄著一縷胡子,看上去顯得沉穩了幾分,身上有著一股官氣,必定是為官多年並且曾治理一方才有這樣的氣勢。
這青年正是負厚,當年學宮夫子平商收了他、湯黎、蓋倉三人為學生,湯黎成為了新一任學宮的夫子,蓋倉和負厚被傳授了修行之法,及冠後蓋倉外出遠遊修行,周遊天下,負厚則留在了高國,成為了高國的一位官吏,如今官至大夫。
負厚看見湯黎走了進來,立刻關上了門,看了看門外,將窗戶也關上了,這才在書房裡大聲說了起來:“聽聞王上的身體愈發不好了,如今內侍都見不到了,必定是出了大問題。”
“公子如今被被派去了鎮守南邊,身為一國的繼承人,如今這個時候卻回不了國,高國必亂啊!”
“湯黎,你幫我想想辦法,這該如何是好,若是這高國亂了,恐怕就要再一次重現當年我們幼時的慘像了。”
湯黎站在了幾位聖人的畫像下麵,開口說道:“為何不去找蓋倉,以他的天分和資質,不過二十年,就修煉進入了二重境,恐怕四十歲不到就能夠結丹,這樣的天賦,自古以來,聞所未聞。”
“相比於我,他才是公子更想要拉攏的人吧。”
負厚一臉苦笑道:“我找了他多日,聽聞他在昌越山結廬修行,便帶了人跋涉千裡前往昌越山尋他,誰知他直接將我轟了出來,說……”
湯黎仿佛已經知道蓋倉要說什麼,但是還是帶著一絲揶揄的意味問了出來:“說什麼?”
負厚一臉尷尬:“說我這等俗人,不要用這種俗事來煩他!”
湯黎哈哈大笑:“蓋倉就是蓋倉,若不是如此,恐怕僅僅徒有天分,也不可能在這個年紀就擁有這樣的修為。”
負厚這個時候突然間問道:“湯黎,我知道,老師自小最看重你,說你日後必定能夠昌大文道和學宮,逝世之前選了你成為尚賢學宮的夫子。”
“聽聞百年前,豐聖曾經留下一句話,百年後當有聖人出!”
湯黎回過頭來,眼神變得清冷了一些:“負厚,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負厚一咬牙說了出來:“湯黎,我真的不忍見高國再起禍端,落入惡鴻那種虎狼之輩的手中。”
“傳道玉簡,是否就在你手裡?”
湯黎認真的看著負厚:“你想要讓我出山,輔佐那公子稷穀?”
負厚點了點頭:“沒錯!”
湯黎發出一聲嗤笑:“那公子稷穀,有謀無斷,畏首畏尾,難成大事!”
“在二十年前,他曾可以輕易的通過公室的力量,以惡鴻大敗的理由,將惡鴻驅逐出朝堂,甚至殺死,但是他畏懼一旦沒有了惡鴻,紹國大軍難當,默認了惡鴻引北地蠻人組成的大軍入境,造成惡鴻勢大難擋,蠻人也成為了尾大不掉之勢。”
“十年前,惡鴻突破四階失敗,雖未身死,但是重傷難愈,若是能夠集其力量擊殺惡鴻,但是他卻猶猶豫豫,說不願意行此等手段。”
“五年前的圍城之戰,原本是他最後的機會,若是就此割據,脫出樊籠,也能夠徐徐圖之,也被他錯過。”
湯黎深深的看著負厚:“你說此人?能成何事?”
“那惡鴻,乃是一頭猛虎,以氣吞萬裡之勢吞掉了這高國,而我們這位公子,卻是一隻山雉罷了,看似高高在上,卻隻能夠撲騰幾下翅膀,怎麼也不可能化為衝上雲霄的鳳凰。”
負厚臉色大變,一瞬間猶如從十年來一直期待的美夢中驚醒,但是臉色變得更差了:“如此說來,你更看到那惡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