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界,陰世地府。
滾滾而下的三途川兩畔開滿了豔麗的紅色花海,那罌粟一般的花卉有種一種極致的美,但是經過這三途川的亡者卻沒有一人關注這美麗的花海。
遠方有橋,為奈何橋,石橋極寬極長,每日裡都有那陰差牽著千萬亡魂從這這橋上經過。
奈何橋下河中心有著一塊孤石,每日裡隻有一個時辰會顯露出來,隨著漲潮即會被淹沒。
千百年來,上麵始終坐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囚徒,昔日龍丘帝君乘坐禦輦經過此地的時候,將其鎖在了這奈何橋下,命牛頭馬麵看守。
可以看得出其原本是一位修為通天之輩,死後渾身的力量化為黑色的執念染黑了整個河麵,源源不斷的朝著外麵溢散出去。
一條條鎖鏈自其琵琶骨和手腳穿過,將其鎖在這三途川的中央,讓其無法上岸,每日飽受這河水衝刷之苦,那河水對於亡魂來說,猶如割骨鋼刀。
一日複一日,不得停歇。
囚徒蓬頭垢麵,渾身烏黑血染,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本來麵目,連真靈都被汙染,三魂七魄混沌一片,早已忘卻前塵往事,但是在魂魄的最深處,一縷執念化為了漆黑,哪怕經過這三途河千萬年的衝刷,都無法散去。
隻要這一絲執念和怨氣散去,那鎖鏈即刻會崩潰,這囚徒就可以隨著這河水流向終點,進入輪回。
雖然以他身上的滔天罪孽,哪怕不能夠再次為人,但是也能夠擺脫這千萬世都無法掙脫的痛苦。
不過那囚徒怨氣衝天,執念死死烙印在魂魄之內不肯散去,數百年下來,沒有絲毫衰弱,反而一日盛過一日,若無那奈何橋在上壓製住,恐怕早已化為了凶神。
他就這樣盤坐在孤石之上,仿佛要在這裡孤坐到天荒地老,任由那怨恨和執念一點點吞噬自己,哪怕魂飛魄散也不願放棄。
而這一日,一位道人從陰世的蒼穹經過,入陰天子城的時候,卻瞧見了這位坐在奈何橋下的囚徒。
道人從河上經過,河上呼嚎的千萬亡魂,橋上經過的一位位陰差鬼吏都仿佛看不到他一般,任由他站在了那囚徒的身旁。
道人看了一眼被鎖在了奈何橋下的囚徒,歎了一口氣:“青雲,諸般往事早已隨雲煙散去,為何死死不肯入輪回?”
仿佛聽見了熟悉的名字還有刻骨銘心的聲音,那囚徒千百年都未曾動過的軀體,好像一下子受到了強烈刺激顫抖了起來,不敢置信的回過了頭來。
青雲老道看著白衣銀發的道人,渾濁的眼睛之中瞬間清明了起來,從那混亂無序的記憶找回了一絲自我。
仿佛其死了千百年,一切都化為的執念之中就有這一道身影,那是他如何都不願放棄的回憶。
兩隻渾濁的眼睛之中,緩緩流出了黑色的眼淚。
索嘩啦啦的響起,其驟然站起,然後跪倒在了這道人的麵前,匍匐在地上,沒有任何懇求,仿佛隻是條件反射一般的跪倒在道人的麵前。
“你這一身執念不肯散去,怨氣滔天,如何能夠轉世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