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喬在黑暗的潮水中沉浮。
窒息。
冰冷。
疼痛。
密密麻麻一同襲來。
她看到一縷光,光的儘頭傳來一處聲音,他在叫她——
“喬喬。”
那是她的愛人,她的丈夫。
壓在身上的沉重感消退,對生命的渴望將她從幽邃黑夜裡拉回。
徐喬睜開眼,瞥見落在窗台一隅上的陽光,放在上麵的仙人掌生了嫩芽。她眼珠轉動,看到了憔悴削瘦的媽媽;嘰嘰喳喳叫著話的父親,麵容冷淡的弟弟,還有……坐在她床邊,拉著她手的傅行止。
徐喬吞咽口唾沫,儘最大的力氣給愛的人扯出一抹笑。
“我、我去叫醫生。”徐母忍著難過,“徐衍看著點你爸,我一會兒就回來了。”說罷,匆匆跑出病房。
徐喬微微轉了下脖頸。
麵前的男人瘦了許多許多,發絲淩亂,臉上青色的胡渣很久沒有打理。
他不說話,隻是握著她的手,看著她。
“傅行止……”徐喬喉嚨裡溢出聲輕喚。
“我在。”他聲音沉沉的。
“對不起。”徐喬閉了閉眼,嗓音乾澀,“我們的婚禮……好像要延期了。”
傅行止脊梁僵住,巨大的酸楚從胃部湧上喉嚨,他喉結滾動將哭意咽回,然而滾燙的淚水還是從眼角滑落。
傅行止俯身貼上她的額頭,溫聲細語:“不是無限延期就好。”
徐喬胸口作痛,她長長舒了口氣,再次閉上眼睛陷入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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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喬頭部受傷,身體多處骨折,直到治療一周後才能勉強多說幾個字。
早八點,沈嘉明帶著兩位警察進入病房。
他來勢洶洶,讓徐母心裡一個咯噔。
“沈警官,我女兒才剛醒,恐怕沒有辦法配合你們調查。”
這幾天所有人都極力避免提及發生在她身上的悲劇,她身心重創,早已不堪重負,徐母不想再讓人在她傷口上撒鹽,她害怕徐喬撐不過去,更害怕流言蜚語傷害到她。
“我知道您的感受,但是時間耽誤越久,抓捕凶手的難度會越大。”沈嘉明眼角餘光略過床上的徐喬,“徐小姐,方便接受調查嗎?”他向徐喬出示了證件,“我是刑警隊第三中隊的沈嘉明,負責你的案件。”
“沈……”
“媽。”徐喬打住她,“沒關係的。”
她眼神中帶有猶豫。
“您先出去吧,我和他們單獨談。”
徐母歎了口氣,亦步亦趨的離開病房,動作輕柔的合上房門。
徐母離開後,病房裡隻剩下徐喬和三位警察。
沈嘉明坐到她床前的椅子上,靜靜打量著眼前的徐喬。
她纖細單薄,氣質裡透出一抹秀婉,與他對視的雙眼溫和清明,看起來並沒有被所經曆的不幸所摧毀。
“案發當天你幾點離開的家?”
徐喬合目回憶幾秒,“快九點。”
沈嘉明問:“具體情形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