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荷哪裡有什麼證據。
她低頭直哭,說不出是害怕還是委屈。
“而且你知道嗎,你那部視頻是通過你的手機發送上去的,發送時間在周五晚上11點。”
蘇安荷神色恍恍。
“你還記得當時情況嗎?”
“我……我喝多了,我、我不記得……”
她喝了酒,意識模糊根本不知道有哪些事做過,哪些事沒做過。她什麼也不記得,手機裡麵的內容令她恍惚,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會不會的確是她發的視頻?當時她被騙著吸了不該動的東西,不對,是她自願的……
她以為那是傅瑾舟,所以他要她抽煙她就抽煙;他要她喝酒她就喝酒,他說拍視頻她也拍了。
傅瑾舟呢?
他好好待在家裡陪著美嬌妻。
而她什麼都沒有了。
她沒有任何證據,任何錄音,她什麼都沒有。
“小柳,傅瑾舟那邊的律師到了。”
律師……
蘇安荷臉色蒼白。
坐在她對麵的傅瑾舟眉眼坦蕩,他的語氣頗為平靜:“我之前就說過,如果你再糾纏我,我會采取法律手段。蘇同學嚴重影響到我的生活,你今天的誣告已經涉嫌侵犯我的名譽權,我有權利提出訴訟。”
“當然,你若執意我有罪,我買凶傷你,你也可以拿出證據,我什麼都沒做,自然不會害怕。”
說話間律師已經到場。
蘇安荷徹底傻眼,從未遭受過這種事情的她大腦一片空白。
僵持中蘇安荷的父母也已經到場,警方言簡意賅的說明了大體情況。她的父母是很傳統的中國式家長,聽到這一切後氣不打一處來,邊哭邊罵她不檢點不自愛。
蘇安荷已經抽空全身的力氣,她任憑母親罵著,自己一個勁在哭。
如果傅瑾舟控訴成功,蘇安荷將要承擔民事責任,還會被學校開除學籍。不管是她還是家長顯然都沒辦法承擔這樣的結果。父母不住向傅瑾舟求情,他不為所動,一臉漠然。
“蘇同學,你是我的學生,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擁護著我的學生。可是你對我做了什麼,對我妻子做了什麼?”
蘇安荷緊緊咬著下唇。
“你還年輕,我不想你誤入歧途。隻要你對你的所作所為道歉,那麼我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好一個既往不咎。
但是她有什麼辦法?現在所有的指向都對她不利,她不能上法庭,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些事,那樣她這輩子就毀了,她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她要名聲,她要臉。
蘇安荷硬生生咽下心底惡氣,深吸一口氣:“對、對不起……”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不應該打電話侮辱你的妻子,也不應該四處說你妻子的壞話。更……”蘇安荷強忍著眼淚,“更不應該……不應該汙蔑你。”
她認了。
“傅教授,求求你原諒我家孩子,你想想辦法不要讓她被開除學籍。她今年大三了,我們好不容易才把她供到這裡,求求你了……”
父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代替孩子向傅瑾舟求情。
他看起來很疲憊,沉吟片刻對警方說:“這件事我們決定私了。”
兩人簽字畫押,錢串子因吸/毒被拘留,最後考慮到女孩的年齡和情節較輕,警方判處她罰款,行政拘留五日的處罰。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
傅瑾舟對外隱瞞了蘇安荷被拘留的消息,甚至向校方求情保留住她的學籍。
五天時間足以讓她的人生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算無人透露,那天拍攝的視頻突然悄然無聲的傳播起來。
剛開始隻在網站上傳閱,後來有同校學生認出她的臉,逐漸又在同學間流傳,沒多久,【蘇安荷】這個名字紅遍整個A大,甚至出現在微博熱搜詞條中。
視頻曝光後她每天都能收到親戚家人的問候,還有猥瑣男的騷擾短信與電話,更讓她難受的還是宿舍同學們的眼神與背地裡的小聲議論。
“看她整天去酒吧,就知道不是啥好東西……”
“之前不是有人說她□□,嘖,玩脫了吧。”
“蘇安荷啊,沒少和我們說傅教授太太的壞話,現在看來她也不是啥好貨色。”
“……”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背地裡無數的指指點點令她麵臨崩潰,哪怕她躲起來,也能從手機彈窗看到自己的名字,還有打了馬的身體。
視頻像病毒般通過網絡四處傳播,包括她吸D被刑拘的消息也一並傳來,終於點燃整個信息網。校委會害怕不良輿論會影響到學校,決定開除蘇安荷學籍,而後找公關,撤熱搜,發聲明,一氣嗬成。
收拾東西離開學校的那天,蘇安荷一直哭著。
父母臉色沉沉走在前麵,她一言不發跟在後麵。
路過的學生拋來視線,難聽的言語彙聚成火刺往她心窩上捅。蘇安荷步伐踉蹌,年輕蒼白的臉上已沒有往日的青春靚麗,隻剩被暴力折磨後的枯黃。
突然。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蘇安荷瞳孔緊縮,驟然止步。
事情發生後她得到了千夫所指,而傅瑾舟呢?他是所有學生愛戴的好教授,他寬宏大量,對她的錯誤給予包容,甚至向學校為她求情,可謂做足了麵子。
她始終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就因為她罵了徐喬,所以他要用這樣惡毒的手段報複回來嗎?
蘇安荷的心底是說不出的冷,光是看他一眼便感覺膽寒。
男人從她身旁走過,輕蔑暗含著嘲諷的呢喃略過耳邊——
“婊.子。”
蘇安荷全身戰栗,頭暈目眩幾乎站不穩。
那個曾被她滿心歡喜愛慕著的男人唇邊含著譏諷的笑,她被淚水模糊的眼眸看到他唇齒微動,從他的口型可以看出他說的是——
去。
死。
去死……
去死……
死……
“快點走!我一張老臉都被你丟儘了!!”蘇父一把揪住蘇安荷的胳膊,動作粗暴又蠻狠地把她塞到車裡。
“我供你上大學不是讓你丟人現眼來的!”
“你看看你做的這些事?你讓我以後怎麼抬得起頭?”
“我怎麼就養了你這個孽種!”“
蘇父不住罵,蘇母在旁邊哭,時不時失望搖頭。
蘇安荷麵色空洞,滿腦子隻有兩個字——
去死。
**
蘇安荷最終還是死了。
她不堪忍受網絡暴力,在淩晨從十八樓一躍而下,結束了年輕短暫的生命,也終結了所有的流言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