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老師發生了點意外,我今晚不回去了。”
接到傅瑾舟電話時,徐喬正在廚房幫崔美賢打下手。
她小心翼翼睨向母親,默不作聲回到房間將房門反鎖,才開口:“什麼意外?嚴重嗎?”
韓青是傅瑾舟在國外留學時給予他幫助的老師,主修心理學,回國後兩人接觸不多,但傅瑾舟提及他時都是滿懷感激。徐喬即使沒怎麼和韓青相處,也清楚韓青在丈夫心底的重量。
話筒那頭的聲音透出幾分疲憊:“車禍,還在搶救,具體情況要等醫生出來。”
說完,背景裡透出幾聲女人的低泣。
徐喬抿著下唇,“韓夫人在你旁邊?”
“嗯。”
徐喬猶豫幾秒,問:“哪個醫院?”
傅瑾舟知道她的意圖,拒絕道:“沒事的話我明天就能回去,你不用過來。”
“可是讓你一個人陪著韓夫人也說不過去,我過去還能有個照應。”
傅瑾舟沒再拒絕,說完地址便掛斷電話。
徐喬簡單收拾了一番,讓徐衍陪著她前往第三人民醫院。
搶救書外的走廊空闊,徐喬一眼看見在門外踱步的丈夫和長椅上麵色虛弱的韓太太,她哭累了,靠著椅背搖搖欲墜,拽著肩包帶子的指骨因用力而泛紅。
徐喬疾步上前,“韓太太。”
她叫了人,對方隻是強撐起眼瞼看過來,之後又雙眸空洞地看向緊閉的搶救室大門。
徐喬走到傅瑾舟跟前,壓低聲音:“情況怎麼樣?”
傅瑾舟搖搖頭,默不作聲牽住她的手。
四人就這樣靜默無言的在外等著,時間緩慢流逝,等待在寂靜中愈顯得漫長煎熬。
終於。
門開了。
徐喬瞬間驚醒,和傅瑾舟一同圍了過去。
醫生摘下口罩:“傷者脊柱和大腦受損嚴重,現在生命體征雖然暫時穩定,但需要呼吸機支持,並且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我們要進一步觀察。”
韓太太終於哽咽出聲:“脊柱損傷是不可逆的,那我丈夫……”
醫生歎了口氣:“他可能麵臨癱瘓,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你丈夫的性命,其他的等患者醒來再說。”
這句話讓韓夫人徹底崩潰,她不敢想象以韓青那樣驕傲的性子要如何在床上度過後半生,更無法接受這樣的災難會降臨到一個天子驕子身上。
她難過到無法落下一滴眼淚,整個人宛如抽去靈魂般木在原地,眼神中的絕望吞噬她原本的神采,隻剩下一具冰冷無助的軀殼。
ICU暫時隻允許家屬進入,徐喬和傅瑾舟站在門外望著裡麵的情景。隻餘一門之隔,卻是天南地北兩個世界。
韓青已麵目全非,各種儀器與管子維持著他的生命。
徐喬忽然想起自己重病住院的那段時日,儘管失去意識,聲音總能斷斷續續傳來,多是哭聲,壓抑入耳。
那個時候,她的丈夫和家人是否像韓夫人這樣,對她痛哭流涕?而她什麼也做不了。
她喘不上氣,不受控製地攥握住傅瑾舟的手,隻有這樣才能減輕內心不斷擴大的不安。
“不舒服?”
徐喬搖搖頭,當韓夫人的眼淚再次落下時,徐喬跟著紅了眼眶。
頭頂被溫熱的掌心覆蓋,他很輕地壓了一下,說:“回去吧。”
“再等會兒。”
徐喬又在門口站了一段時間,等韓青的其他家屬過來,他們才離開醫院。
已入夜色,霓虹點綴星光之間。
徐衍先把他們送回家,最後才開車前往學校。
今天的事情讓徐喬沒心情吃飯,勉強吃了兩口粥,喝過藥後軟趴趴地躺在床上。
她閉著眼,燈光流麗下的麵容更加蒼白。
待腳步聲接近,徐喬才懶洋洋地半眯起眼睛。
“韓老師的情況會不會很嚴重?”徐喬不懂醫,親眼所見的情況讓她無法安心,除了擔心韓青,更擔心韓夫人和那未懂人事的小女兒。
傅瑾舟麵容平寂:“一切要等他醒過來再說。”
徐喬歎了口氣。
傅瑾舟附身湊到她眼前,輕輕包握住她的掌心,他的五指極為修長,就連指骨都生的漂亮,微涼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在她手背摩挲。
男人低斂眉目,神情是最平靜也是最溫柔的模樣。
“喬喬彆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
這話像是敘述也如同承諾。
徐喬從不會懷疑他的心意,她也相信無論未來有什麼災難,隻要傅瑾舟在她身邊,那她便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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