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堯揮揮手,轉身出門:“你好好平複一下心情吧,我先走了。”
“我送您……”
阿娟當即將他送出房門外,直到目送著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方才收回目光,長長呼出一口氣。
未幾,她轉身回房,望著空蕩蕩的房間,腦海中想著自己有關於未來的計劃,頓時仿佛解開了某種枷鎖。
如煙往事俱忘卻,心底無私天地寬。
上百年了,這是她第一次體會到自由!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另一邊,男鬼在慘嚎聲中從天而降,狠狠栽倒在地麵上,竟將青石鋪就的地麵硬生生砸出了一個圓坑。
“救命,救命啊……”
“誰來救救我……”
由他自己砸出來的圓坑,幾乎嚴絲合縫的卡住他身軀,以至於他根本沒辦法展開手腳,更彆說從坑裡掙脫出來了。
慘叫了足足大半夜,心氣兒都快叫沒了,結果馬路周圍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眼看天空中的啟明星越來越亮,黎明將近,叫破喉嚨的男鬼決心自救。
絲絲縷縷陰氣從他球狀的魂軀內散出,彎彎曲曲的飄向天空,越升越高,宛如狼煙。
“你是在自殺嗎?”
當遠方天際緩緩浮現出一抹魚肚白時,一名須發花白,肥頭大耳的紅衣和尚大步而來,詫異問道。
“謝天謝地,終於有人過來了。”男鬼感動的都快要哭了,急忙說道:“我還沒活夠呢大師,求您發發慈悲,救我出來……”
“我有慈悲,但,慈悲收費。”
紅衣和尚一本正經的說道:“這不是因為我喜歡錢,而是要通過這種行為告戒蒼生,有舍,才有得。”
男鬼:“……”
這是一個假和尚吧?
紅衣和尚低眸看向男鬼,道:“你明白嗎?”
男鬼明白個得兒,不過現在是他有求於人,自是要順著對方的話說:“明白,明白,輕易得到的都不會珍惜,唯有自己花大價錢買回來的,才會當個寶貝。”
“哎,施主你就很有悟性嘛……”紅衣和尚讚揚了一句,緊接著問道:“貧僧救你出來的話,你能給我多少錢?”
“一塊金條。”男鬼說道。
“甚麼?”紅衣和尚眼睛歘的一下亮了起來,呼吸粗重:“你沒有誆騙貧僧?”
“當然沒有。”男鬼斷然說道。
“金條在哪兒?”和尚急迫問道。
“大師,您先把我救出來啊~”男鬼一臉無語。
紅衣和尚俯身抓住他衣襟,狠狠一拽,強行將其從圓坑中提了起來。
隨即逆著男鬼被卷起來的方向,又把他給搓了回來,朝向空中一扔。
男鬼在半空舒展了一下身軀,輕盈地落在地上,晃動著脖子說道:“走罷,大師,我帶您去取金條。”
紅衣和尚突然警惕起來,嚴肅問道:“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危險倒不至於,但風險肯定是有。如果您不想承擔一點風險的話,到我家後,可以在大門外等著,我把金條取來給您。”
“聽你這意思,如果我願意承擔某種風險,能得到的好處會翻番?”紅衣和尚敏銳地說道。
男鬼點點頭,滿目怨毒:“風險來源於一個惡霸,那家夥霸占了我家,甚至霸占了我的妻子,且不分青紅皂白,蠻橫無理的將我從家裡踢了出來。
如果大師您能幫我趕走惡霸,我願奉上三根大黃魚。如果您能幫我殺了那惡霸,我甘願奉上十根大黃魚。”
“你什麼家庭啊,張口就是十根大黃魚。”紅衣和尚狐疑道。
“實不相瞞,我爺爺在前朝是爵爺!”男鬼與有榮焉地說道。
見他不像是說謊的樣子,紅衣和尚心底瞬間火熱起來,貪欲熾盛:“好,懲惡揚善,本就是我沙門修士的天職。施主,趕緊帶我去你家,我倒是要看看,哪來的惡霸,居然敢如此猖獗!”
男鬼大喜,辨彆了一下方向,飛速向自己家宅跑去:“大師,我給您引路……”
漸漸地,天光明亮。
一襲紅色僧衣的大和尚在袖中鬼怪指引下,緩緩來到一座半山豪宅前。
仰頭看著豪宅大氣奢華的鐵門,以及被鐵門攔住的美麗莊園,紅衣和尚心底對男鬼之言狐疑儘去……
能住得起這種豪宅的人,隨隨便便拿出十根大黃魚來並不奇怪。
“哐哐哐。”
抬手重重拍在鐵門上,紅衣和尚高聲說道:“有人嗎?裡麵有人嗎?”
豪宅內,客廳中,站在一張長桌前,持筆畫符的秦堯手腕一頓,微微蹙起眉頭。
“我去看看。”阿娟打著一把傘說道。
“你彆出去了,我去吧。”
秦堯掛起毛筆,轉身走出大堂,踱步至鐵門前,抬頭望向門外那肥頭大耳的和尚:“有事嗎?”
“貧僧神火派方智,見過施主。”紅衣和尚雙手合十,溫聲說道。
“神火派……”
秦堯眉峰一揚,道:“神火派我沒聽過,邪火神我倒是知道,法師,你有沒有聽過邪火神名號啊?”
方智童孔一縮,眼眸下意識眯了起來。
儘管他行走江湖時,一直聲稱自己是神火派,但他也知道,那些嫉妒他賺錢的同行們,都管他叫邪火神!
“看來施主也是靈幻界的人啊~”
未幾,方智輕輕呼出一口氣,肅穆道:“既然您也是修行中人,那麼應當知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為何還會做出占人家宅,奪人妻子的事情呢?”
秦堯直接被他給說愣了,愕然道:“斬崩刀就是這麼給你說的?”
方智道:“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秦堯失笑:“我的名,秦堯!”
方智微微一怔,旋即突然瞪大雙眼:“百貨秦?”
“法師,你覺得我會和一隻清朝鬼搶宅子,搶女鬼嗎?”秦堯平靜說道。
“那不能。”
方智連連搖頭,道:“這其中必然有什麼誤會……秦先生,如果您沒其他事情的話,貧僧就先告辭了。”
“等等……”秦堯澹漠道。
方智心頭一跳,無端開始緊張起來:“秦,秦先生還有什麼指示?”
“麻煩幫我轉告一下斬崩刀,讓他學著識相點,體麵的消失。如果他不想體麵,我就隻能幫他體麵了。”秦堯冷冷說道。
方智勉強一笑,道:“秦先生請放心,我一定幫您把話帶到!”
良久後。
神火派道場。
方智滿臉陰沉的從袖口中甩出斬崩刀,抬手指著他鼻子罵道:“你個大傻X,那是秦堯,府城的大老秦先生,你他媽給我十根大黃魚,讓我去乾掉他?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斬崩刀被摔得暈頭轉向,訥訥說道:“我不知道他是秦堯啊,話說回來,這秦堯,很厲害嗎?”
他平常很少出門,就算出門也是直奔勾欄,壓根就沒聽說過這名字。
“草擬嗎。”
方智一腳重重踢在他臉上,大罵道:“你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臭蟲最特麼的可怕,自己找死也就算了,還要連累著彆人。”
斬崩刀被踢傻了,暈暈地說道:“就算他特彆厲害,也不能占我家宅,奪我妻子啊。”
“滾滾滾,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方智甩手道。
“我家院子裡麵埋著二十八根大黃魚!”斬崩刀突然自曝道。
方智怒氣一滯,麵色陰晴不定。
“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斬崩刀狠戾道:“那姓秦的就算再怎麼有權有勢,二十八根大黃魚難道還不足以買下他的命嗎?”
方智舔舐了一下嘴唇,鄭重問道:“除你之外,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
“沒了。”斬崩刀搖了搖頭:“這麼機密的事情,我又怎會告訴彆人?法師,我現在以金條主人的名義,正式將那二十八根大黃魚轉贈給您,希望您能遵守約定,幫我奪回家園。”
方智:“……”
這是赤裸裸的陽謀啊!
從名義上來說,如今二十八根大黃魚都是自己的了。
可問題是,他怎麼才能在秦先生的眼皮子底下,把這二十八根大黃魚從院子裡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