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大婚之前, 偌大後宮無主事者,許多事情,都是徐嬤嬤、長富幾人去商量著做。
可長福、長富還得負責主子宮裡宮外的各種消息渠道,許多事情也兼顧不上, 宮裡的事情便大都壓在徐嬤嬤身上。
不說東西後宮的日常用度, 光是先帝後妃的晉升和遷宮, 就已經讓徐嬤嬤忙得焦頭爛額——雖然她是皇上乳母,可不管怎麼說, 她隻是個奴婢, 得罪了哪位主子,她都不討好。
於是, 許多事情便推進緩慢,甚至擱置。
加上年前那場刺殺,承嘉帝懶得跟這起子牛鬼蛇神較勁, 直接讓人封了西六宮。
這下好了, 從慶feng帝薨逝後的封宮起,西六宮諸位妃嬪真真是一年沒見過外人。
除此之外, 因著承乾帝上位後的清理,後宮少了許多人手——至於怎麼少的, 張瑩琇也不敢細究。加上先帝後妃搬遷帶走了許多宮侍,東六宮便有許多地方人手不足。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宮裡的情況如何, 聰明人一猜便能猜著。
人手不夠, 最快的方式, 肯定是招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 一朝皇後也是一朝侍。新帝新後上位, 人手不足, 照慣例都是小選招人。
故而,所有人都等著,等著看新任皇後開小選——他們便能順理成章地往宮裡安插人手。
張瑩琇也不負眾望,領了金冊後便開始接受宮務。
第一件事,是將西六宮諸位長輩們的合理需求逐一滿足。比如人手不足的,比如屋子需要修葺的,還有些無兒無女的貴人想要出宮養老的。
西六宮忙活著,東六宮也沒漏下。
張瑩琇花了幾天功夫,將東六宮全部巡查一遍後,直接讓人清掃各處宮殿,然後,除了幾處景致好的、適合擺宴的,剩下宮殿,全鎖了。
沒錯,全鎖了。
除了讓人每旬進去打掃一次,彆的時候,這些宮殿全都鎖著。
如此一來,乾活的人竟然還有富餘。
張瑩琇也沒讓他們閒著,有些年紀的嬤嬤、太監組成巡邏隊,每日巡視各處;宮女被扔去針線房,年輕太監被歸到造辦處。
尤其是後兩者,除了日常的活兒,還得按著梢雲宮發下來的圖紙做些新鮮玩意。
外人自然不得知,隻知等了許久,這位皇後娘娘不光沒有開小選,甚至還開始擺宴了。
雖隻是宗親、後妃們的宴席,好歹是讓外人見著宮裡的長輩親人了。
尤其是皇後娘娘在宴席上的那些話。
於是,眾人便明白了——後宮已經收拾妥當了,各位該乾嘛乾嘛了。
如是,各家便紛紛往宮裡遞牌子。
打那天起,不光皇後娘娘所在的梢雲宮熱鬨,連西六宮也跟著熱鬨了起來。
渾水好摸魚。
熱鬨之下,暗潮洶湧。
徐嬤嬤、長富等人緊張萬分,赫連煜跟張瑩琇卻好整以暇,甚至還能抽空逛逛禦花園、品個下午茶。
張瑩琇順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赫連煜抿了口茶,放下茶盞,似笑非笑地看向對麵:“聽說你把好些宮殿都鎖了?”
張瑩琇理直氣壯:“反正用不上,為何不能鎖?怎麼,你要往裡塞人?”
既然不住人,當然是鎖了好,省了人力物力不說,還不會給那些渾水摸魚的人留地兒。這些人沒了隱蔽地兒,做什麼都在彆人眼皮下,有什麼事都不敢亂來了。
她希望能好好整治整治宮裡那些烏糟糟的風氣。
沒想到,倒是讓這丫抓了話頭。
故而,她雖然理直氣壯,架不住臉皮薄,臉上都冒紅暈了。
赫連煜勾起唇角,看向長富,問:“去廚房問問,哪個不小心打翻了醋壇子,味兒都飄到這兒來了。”
長富輕咳一聲:“回皇上,廚房離這兒遠著呢。”
張瑩琇才不理他的調侃,拍著桌子道:“彆扯些有的沒的,你就說這法子行不行嘛。”
赫連煜沒法,問:“宮裡缺錢了嗎?”
“那倒沒有。”內務府裡積攢幾代帝皇的財富,富餘得很呢。
“那為何要做?”
張瑩琇不服:“誰還嫌錢少的?多賺點不好嗎?”
赫連煜哂然:“這種能賺多少?”
“蚊子再少也是肉。你就說給不給嘛!”張瑩琇耍無賴,“早先不是說好了,以後都隨我心意做事的嗎?””
“……好好好,給給給。”赫連煜妥協了。
張瑩琇頓時眉開眼笑:“哎呀,那我就讓人去看鋪子了。”
赫連煜無奈,“你還是皇後呢……想必過段日子,宮外又要多出許多流言蜚語了。”
張瑩琇渾不在意:“嘴巴長在彆人身上,管他們怎麼說。”不過,“又要”?她眨了眨眼,“之前都有啥流言?”
赫連煜隨口道:“左不過是說我弑父篡位、大逆不道之類,不足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