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宗內暫且是無事發生,風平浪靜。而另一邊,深夜裡燈火幽暗的蒼山大殿氣氛低迷,陷入一片愁雲慘淡之中。
“拿不到鳳凰血珠草?”楊天風怒極,略有衰老之相的麵上神色激憤,叱罵:“廢物!不中用的廢物!拿不到東西,還回來做什麼?”
那人低聲回道:“已、已經回不來了。師祖身邊的那位近侍,消息沒來得及發,待弟子發現時,他已經死了。”
楊天風一愣,要知道這派去的人不是一般的派內弟子,是師祖近侍,修為可不低。不過是個四麵漏風的九重宗,沒想到他們真下場去試了,才知竟還是如此難以對付。
一想到藺無闕在四方秘境所作所為,楊天風便恨聲道:“還真是小看了藺無闕這狂妄之輩!”
那弟子又道:“藺無闕同樣回絕了天音宮。東西或許已經用了,如此一來,必是不可能再交出來了。”
楊天風聽得是怒火中燒,藺無闕如此不留情麵令他無從下手,身陷困境毫無辦法,氣得將手邊的杯盞摔了個粉碎。
青彥蒼山派屈於人後,隱忍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等來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豈能輕易放過。
隻要師祖進階成功渡過難關,成為仙門百家中唯一的大乘尊者,坐鎮一方,日後他們與九重宗正麵對壘,勝算和底氣就足了。
可要是他們好不容易盼得蘇醒的師祖,這次若是不幸隕落了,希望破滅。他日再想要將九重宗取而代之,就難了。
所以他們此行才要不惜一切代價,千方百計,都要得到鳳凰血珠草。
而在這時,大殿重門突然被打開。一道單薄而肅穆的身影,一步步從外麵走了進來。
楊天風臉色一變,急忙起身,恭敬道:“師祖。您,您怎麼出來了?”
這個時候,他們這位坐鎮大人物不該是閉關靜心調息嗎?怎麼出來了?
這位正是剛扛過走火入魔難關的澤臨尊者,輩分高,但他看上去比蓄滿胡子的楊天風,要年輕許多。
不過這位大能此刻是瘦骨如柴,衣袍下被風吹動,是空蕩蕩的。
他看起來憔悴無比。長久以來閉關修煉,千錘百煉,淬礪筋骨魂魄,折磨得幾乎沒有了人樣。
然而即便人麵上看起來不怎麼厲害,但這種修為極高的修者,氣勢是很淩厲的。
澤臨尊者冷冷道:“既然無能為力,那就不必勉強了。再這麼下去,青彥蒼山派的臉,都要被你們丟儘了。”
沒辦好差事的楊天風聞言,後背出汗,咬牙道:“師叔說的是。”
猶豫了一下,他繼續說:“師祖放心,若沒有鳳凰血珠草,其他天地靈寶已然集備,定能助您修煉功成……”
澤臨尊者態度卻有點冷淡,出言打斷了他,隻道:“無用功。”
楊天風頓住。
“九重宗是氣數未儘。”他慢慢地看向楊天風,眼裡並沒有多少器重之意,毫不留情地冷諷道:“但你無勇無能,急功近利。才至於到今日,青彥蒼山派到你手裡,依舊原地踏步,毫無長進。”
楊天風身為大派掌門,久居人上,估計是很久沒有被人這麼訓斥罵過了,麵色一時有點難看。但他沒有辦法反駁,隻能僵硬地低頭聽訓。
他猶疑地問:“那師祖,如今我們該如何?”
“靜觀其變。”澤臨尊者說完這句,沒忍住,捂唇重重地咳了兩聲,手掌裡全是血。這次他傷得太重,魂識經脈遭受重創,元氣大傷。
所以才急需鳳凰血珠草。
可惜被人先截胡了。
澤臨尊者看著手掌,冷然一笑,陰沉沉地自語道:“九重宗最後隻剩一個藺無闕麼。孤木難支,我倒要看看,此人是不是本事通天?”
說完後,他又吐了口血,神色有些厭惡,最後拂袖而去。
…
天忽然下起了雨,連綿下了好幾天。
鐘魚在下雨天的時候,總是沒有什麼精神,加上最近她的失眠也不怎麼好,這天悶沉沉的,就更是不願意動彈了。
她已經有兩三天沒見到藺無闕了,雖說噩夢裡天天能見到那副要命的死麵孔。
不用害怕被精神折磨的日子,鐘魚很珍惜。
但她快樂沒多久,消失幾天的藺無闕就來了。今天他來的時候,她坐在榻上掰著秦表弟不知哪弄來的靈山栗子吃。
外頭雨聲淅淅瀝瀝,鐘魚聽到推門聲。一抬頭,就看到了麵色清雅寂然的藺無闕,她平靜的內心是拒絕的。
鐘魚坐直身子,露出嬌柔又完美的假笑,道:“嗬嗬嗬,藺師兄怎麼來了,今日……好清閒呢。”
藺無闕淡淡地掃一眼過去,道:“覺得煩?”
對。沒錯,太煩了,我連覺都睡不好。
然而這種真誠懇切的大實話,不想死的鐘魚當然是不能對著他的麵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