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無闕眼神嚇人也就是那一瞬間而已,很快麵色恢複如常。不過他抬眼看雪鴞的那一刻, 眉頭微皺, 冷冷道:“你怎麼來的?”
雪鴞已經站起來了, 它拍拍翅膀, 嗓子裡發出一連串急促又委屈的聲音。
鐘魚當然是完全聽不懂的。
藺無闕的眉頭就沒舒展開過,雪鴞聲音不停, 他似有些不耐了,冷淡道:“行了。閉嘴。”
被馴服的雪鴞像是習慣了這種模式, 憤憤不平地飛到屏風上來,屁股對著他們。
鐘魚小聲問:“怎麼了嗎?”
“沒什麼。”藺無闕懶懶地看向窗外, 雙眼微微眯起,幽幽道:“這事還沒完。”
沒完那肯定是沒完。
畢竟白絮長老不省人事, 還沒醒。
他話音剛落, 外麵就傳來了一道女子的聲音, 不過是隱忍而沙啞的,“藺掌門。楊掌門人在大堂, 求見藺掌門。”
不用看,門外麵請示的人是洛卿卿。
聽那飽含了屈辱不甘和強撐著倔強的沙啞聲音,就知道此刻她的內心承受著何其殘酷的煎熬。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和彆的女人共處一室, 心那肯定是鑽心的痛——
可她還是有點想不明白。
按道理來說,受不得一點誤會的洛瑪麗是個不堪一擊的嬌嬌。
以她現階段‘嬌作’的心性, 做不到那麼理智隱忍才對。否則,虐心虐肺百萬長篇虐戀怎麼來的?
所以鐘魚才覺得哪裡不對勁,因為洛卿卿的承受力, 比她想象得要強得多。
她是從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堅強不屈了?
鐘魚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因為她穿過來,發生太多變數了?
她覺得頭大,滿心疑惑,結果一扭頭,看到冷眼旁觀的藺無闕。虐什麼的,突然沒有了感覺。
是了。
她這個惡毒女配根本來不及虐洛瑪麗,反倒是藺魔鬼說風就是雨,自己就把爛事給做了。
洛瑪麗受到的傷害暴擊等級不是原來的級彆的,bug都成這樣了,她變了又有什麼奇怪的?
鐘魚覺得心好累。
太難了。
此時站在門外的洛卿卿,目光悲戚而倔強地看著緊閉的房門。涼風吹過她的臉頰,刺得她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她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在這裡站穩。她在心裡千遍百遍告訴自己,不要認輸,他隻是暫時被蒙蔽了。
但此時此刻她站在這裡,紅著眼睛妒火橫生,強作出來的冷靜理智,多少都有點自欺欺人。
可是她不能退步。
洛卿卿咬緊牙關,“藺掌門。”
鐘魚都不忍心去聽了,無可奈何地看向藺無闕,“師兄。”
她都想捶地了。
我這無辜的炮灰被你拖下水都有種捉奸在床的既視感了,為什麼你能一點觸動都沒有?!
藺無闕似乎很喜歡看鐘魚鬱悶又不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什麼理由都沒有。
用鐘魚的話來說,他就是心理變態。
好在,藺無闕這次沒有讓她尷尬太久。
他起身便要出去了,不過臨走前,他對她說:“你留在這裡,彆亂跑。我大概,要出去幾天。”
鐘魚沒有什麼情緒地‘哦’了一聲,然後就下意識問了一句:“你要去哪裡?”
剛問完,她就驚覺自己似乎問得太順其自然了。
藺無闕卻是勾唇笑了,不疾不徐地說道:“不是你讓我把麻煩打回去?”
鐘魚一愣,然後她就意識到了,他說的麻煩,是昨夜被她賣了的麒麟妖獸。
她以為他那時是隨便敷衍自己的,沒想到他聽進去了,居然還是認真的。
她有點驚訝。
藺無闕說走就走,很快就離開了。
等候許久的洛卿卿抬眼看身穿一襲白衣的他從屋內出來,強忍著的眼淚,差點就要掉下來了。
她咬住嘴唇,“藺掌門。”
藺無闕淡漠地‘嗯’了一聲,眼風微微掠過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便徑自抬步離開了。
洛卿卿身影微晃,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她回頭看了眼那道緊閉的房門,將快掉落的眼淚給生生逼了回去。
…
鐘魚不知道外麵是什麼情況。
她現在隻知道藺無闕現在要去應付的,是那個處處煩人的楊癲瘋。她甚至不用問,也猜得到對方是糾纏聖靈元種去向的。
鐘魚摸了摸自己心口。
聖靈元種融入她身體,最開始那陣撕心裂肺的痛苦,她現在已經感覺不到了。
藺無闕大概是做了什麼,反正是讓她熬過去了。又進補了一回大的,這破身體應該是越來越好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反而越來越不踏實了。
鐘魚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她眼神幽幽地看向沒被藺無闕帶走的雪鴞。
她無神地問:“喂,你說,藺師兄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啊?唉,我心裡很不安啊。”
鐘魚現在心裡真的太多疑惑了,藺無闕的變化太魔幻,出乎意料,她完全招架不住,也擺脫不了控製。
這感覺很窒息。
雪鴞沒打算理會她發的牢騷,哼,恃寵生嬌的女人。
有本事來試試藺魔鬼對你不好,不高興就被扔來扔去的滋味啊!
它撲撲翅膀飛到桌子旁邊,在茶杯前,優雅地低頭喝水潤喉。
鐘魚看它控製不住力道,差點把旁邊的茶壺都打翻了。她就認命地過去,替它倒了杯已經涼掉了的清茶。
她太無聊了,就抬手替它順毛,自言自語地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你什麼時候開始跟著藺師兄的?我怎麼沒有印象?”
雪鴞遞過去了一個嫌棄的表情。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