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無闕最後放開了她,直到月上中天,才將她從水裡抱起來,便去了魔宮大殿。
他剛把人放好,外麵就傳來一陣響動,窗扉在微微地顫抖著,發出咯咯的響聲。
他們在魔界的蹤跡,應該是瞞不了多久。
藺無闕眸光微斂,沒有再繼續想這個事情,他冷冷地一揮手,霎時便將殿中所有的門窗都關了起來。
偌大的魔殿瞬間變得黑暗一片。
鐘魚整個人縮成了一團,在黑暗中小小地嚶嚀了一聲。
藺無闕看不見她的臉,眉頭一皺,想了想,他就將殿裡所有的紅火石燈都點亮了起來。
暗沉沉的殿內霎時燈火通明。
他低頭,靜靜地看沉睡中眉頭仍舊皺著的鐘魚,陷入短暫的沉思。
隨後,他慢慢地伸出手,漫不經心地將她的眉心,給撫平了。
做完這些事後,他麵上表情清冷而寡淡,在心裡嫌棄地哼了一聲。
嬌氣。
…
鐘魚這次醒過來的時候,都不知道是過去幾天幾夜了,她發現自己人已經在魔宮的大殿裡了,而藺無闕已經沒了蹤影。
之前她就發現了,最近他特彆的忙碌。
大概是到了他搞毀滅造反事業的最後階段,神出鬼沒的程度比起從前更甚。
而像現在這種情況,她都已經快習慣了。
鐘魚慢慢地坐起身,然後就低頭去看自己的手臂,咒痕當然沒有消失,不過也沒有惡化加深。
她鬆了一口氣。
可見藺魔鬼帶她去泡的那個湯泉是有用的。
鐘魚喊了兩聲秦子茗,但是空蕩蕩的殿中無人,也沒有任何回應。過了好一會兒,她就自己起來了。
魔宮大殿是最中心的位置,裝潢風格何其華麗就不必多說了,一排排雀形的紅火石燈在殿中兩側列開,張揚又堂皇富麗。
鐘魚對這地方不太熟悉,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該怎麼走回去,又喊不到人,就隻能自己摸索著亂走。
她順著石燈往外麵走,但奇怪的是,這大殿是重重宮闕連著的,她從大門走出去了,也根本就出不去。
鐘魚隱約意識到自己可能迷路了,走了一半,就立刻停下來不走了。她立刻就掉頭往回走,就照著原來的路線走。
走到一半,鐘魚就被一道迷障給困住了。當她第八遍推開同一扇門的時時候,她就知道自己中招了。
鐘魚內心還是鎮靜的。
不為彆的,就因為這裡是藺魔鬼的地盤,有這麼個強悍的大前提,她的心就是定的。
她站在門前靜了三秒,然後退開了幾步。她挺直了腰板,對著門,氣勢淩人地吼了一聲:“我知道你藏在這裡。滾出來!”
雖然不知道對方藏在什麼地方,但要打架撕x氣勢上絕對不能輸。
鐘魚話音一落,結果前麵的門‘吱呀’地一聲,開了。
正對著門的壯膽的鐘魚:“……”
她真的沒想到,對方就那麼明目張膽地藏在她這扇門的後麵。
鐘魚冷眼看著,然後就看到了身影縹緲的夜刹從門後麵出來了,眼神也是一樣冰冷。
她有點吃驚:“是你?”
他不是被藺魔鬼一劍砍得躺地宮那裡爬都爬不起來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鐘魚心中驚詫又疑惑,開口也直接就問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本王為什麼不能在這裡了?你以為本王那麼不堪一擊嗎?哼,沒見識的蠢貨。”夜刹身影一晃晃地走過來,他不屑地諷刺,道:“就憑你們這點破本事,想殺本王,還早了一萬年!”
鐘魚看他肩膀上那個未能痊愈的大窟窿,安靜地站在那裡,陷入了客氣的沉默。
嗬嗬噠,藺魔鬼在這裡,你敢說這話?
要是藺無闕在,夜刹肯定是不敢隨便大放厥詞的,更加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了。
他嫌棄地看著鐘魚,道:“你不用擺出這難看得死的表情,本王不會殺你,找你是有話要說。”
這話鐘魚可不敢全信。
上次他可是上來就錘人的,要不是她正好這階段是‘皮糙肉厚’一點,說不定他出手她就被打死了。
夜刹再次看到她那一點都不上心的死魚臉,一下就惱了,威脅道:“你不信?哼,本王要真是想殺人,你現在還能站著說話嗎?”
鐘魚看到他這樣說,反而更淡定,扯了扯嘴角,道:“那難道不是因為您殺不了嗎?”
打都打過了,她可不認為這暴躁妖王真的有什麼原則。他應該是被藺魔鬼用什麼邪術威懾住了,或者是動了什麼手腳,反正他叨叨的廢話,肯定是殺不了她。
打過交道都是老狐狸,就彆裝了。
夜刹一僵,怒道:“你找死是不是!”
鐘魚見狀,立刻道:“不不不。您說您說。”
隻要不是打打殺殺,那就一切好說。
夜刹身影一閃,霎時到了她跟前,湊近了過來,認真仔細地上下打量著她。
鐘魚皺眉。
“乾什麼?”
夜刹疑惑地道:“看你到底是哪裡特彆。”
停頓了一下,他語氣不解地說道:“怪了,藺無闕明明控製所有人,為什麼獨獨放過了你?”
鐘魚麵無表情,不說人話,我聽不懂。
接著,夜刹又陰陽怪氣地說道:“他可是個無心無情的邪魄,殺人如麻,你跟著他,就不怕哪天他不高興了就被他殺死嗎?”
鐘魚沒接話,大哥,我現在都淪落到這地步了,你覺得怕有用嗎?
她暗自歎了一口氣,道:“您有話就直說吧。”
夜刹頓了頓,也不廢話了,陰沉沉地說道:“本王要擺脫藺無闕的控製。”
他中了攝魂術,命就捏在藺無闕那瘋子的手裡,這將會使他永遠受製於人,彆說大開殺戒稱霸三界了,他根本連離開都沒有辦法。
鐘魚聽了,這下就更不明白了,所以呢?她奇怪地問:“為什麼找我?”
稍頓了下,她又想到了什麼,義正辭嚴地說道:“您不會是找不到幫手,隻能找我吧?那您找錯人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彆費勁了。還有,我不可能背叛藺哥的,你我沒有搭夥的緣分,死心吧。”
夜刹:“……”
他可能想錯了,這女人跟藺無闕狼狽為奸,能是什麼正常人?充其量也是個神經病。
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周圍布下的迷障就被破了。
夜刹忽然就把鐘魚拉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