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魚和藺無闕捅完簍子就離開了,這聖炎山上的爛攤子終究還是苦逼的柳寒移收拾。
不過除了他,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
聖炎山死了很多人。
幾個宗門的大佬一夜之間死於非命,無一例外他們的性命都是血祭了天魔殘魂這邪物。
這事就像是大缸破開了口子,接著全盤崩塌。
很快,就牽出了澤臨尊者走火入魔之事,還有他企圖煉化天魔殘魂,來控製宗門世家,吞並百家野心和陰謀。
那些為他護法的人通通暴斃,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青彥蒼山派這些年做下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接二連三地被抖了出來,便掀起軒然大波,修界亂成一團。
其實當時有人還不想放過藺無闕的,見他毀了天魔殘魂後出來時,渾身是血,狼狽不堪,便在心裡就打起了主意。
有人想要趁他此行元氣大傷,直接要他性命。
藺無闕的真麵目已經沒什麼可隱藏的,他本身就不是個好對付的,不可能被守任何威脅,尤其是他心情陰鬱的時候,下手尤其狠厲血腥。
他當場就把衝上來偷襲的人給殺了,一身的血腥煞氣更重。
要不是氣息漸弱的鐘魚還在他身邊,放不開手腳,估計他殺起人來,會更瘋狂。
藺無闕眼神陰戾,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腳下的人,聲音森冷,笑容嗜血道:“我不是來給你們救世的。不想死更多的人,就滾遠點。”
他把人一腳踢開了,當場斷氣。
周圍蠢蠢欲動的人個個麵色緊繃,倒抽了好大一口涼氣——
而藺無闕還是一副暴虐無道的樣子,絲毫都不見有倒下的預兆。
這就更讓人驚懼,更讓人忌憚了。
其實當時他們並不是沒有將藺無闕一舉擊敗的可能,如果所有人齊心協力,進而圍攻,是有可能。
然而當中最重要的主力即是柳寒移,還有九重宗的人,居然都無動於衷。
他們個個沉默,選擇袖手旁觀,默不作聲,不阻攔也不打,並不打算對藺無闕動手。
當中有人憤恨不已,又覺得如此錯過除掉藺無闕大好機會不甘心,正義凜然地破口大罵。
漸漸的,有人便將矛頭指向柳寒移和裴頃雲程易他們,顯然是想施加壓力,來一波道德綁架。
奈何,無人上鉤。
那位年長者氣急,豎著眉,怒斥道:“你們就這樣放他走?”
“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啊!”
“你們九重宗和天音宮的人,是不是私心偏袒?要縱容妖魔禍亂天下!”
這時候,終於有人看不過眼。
說來說去就是這幾句,有好些清醒的人也是被這些倚老賣老掏空心思支使他人的‘前輩’給弄得煩了。
有位年輕人開了口,冷聲譏諷道:“劉宗主說得倒是輕巧,你能對付這個發了瘋的藺無闕嗎?說什麼禍害,現在門內亂成一團了,還要大開殺戒,那還要死多少人?”
“九重宗的裴前輩已經到祭台善後了,您若除魔心切,不如親自上陣,晚輩們無能,自當竭儘全力替您護法。”
那位被稱作劉宗主的人被頂撞了回來,麵色一陣青一陣白,道:“你……簡直放肆!”
不過他本人都沒有上陣殺敵的勇氣,其他人更不可能貿然行動了,誰知道藺無闕再暴怒起來,局麵會變成什麼鬼樣子。
一夜之間發生那麼多事,他們自保自救都成問題,這就已經足夠焦頭爛額了。
再貿然對上藺無闕,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整個宗門全滅了,這樣的風險,誰敢輕易去試?
而且青彥蒼山派已經不中用了,而九重宗現在的態度也不能更明顯了,他們並沒有一點要出手的意思。
這就是此時的局麵。
你死我活鬥過一場後,是仙門百家遭受重創,血流成河,最後也無可奈何。
經曆了那麼多驚心動魄的討伐反殺後,他們也算是明白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藺無闕這瘋子,根本殺不死。
現在就隻盼著在各宗門休養生息的時候,他這尊瘟神,趕緊厭惡了戰鬥趕緊消失,若能不再出現惹事,便是萬事大吉了。
藺無闕從重圍中殺出,猶如人間厲鬼浴血而歸,他麵色蒼白而森冷,到後麵,無人敢出手再阻攔。
一直沉默不語的程易追了出來。
“喂!”他喊了一聲。
藺無闕回頭,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程易被他這種冷冰冰的眼神弄得很不是滋味,喉間一哽,道:“你帶她……你們要走了嗎?”
“嗯。”
程易麵色有幾分遲疑,他本來是有話想對鐘魚說的,可眼下鐘魚昏迷不醒,應該是說不了了。
不過這種情況,已經很明了了,他說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
程易低頭,兀自苦笑了一聲,然後說道:“算了。”
“是裴師兄托我帶的話。”這時,他重新抬起眼,定定地看向藺無闕,還是冷著臉,道:“你們如今雙雙叛出師門,此後再見便是敵人。
藺無闕沒有什麼反應。
程易又咬牙補了一句,道:“你們走吧!永遠彆再回來了。”
冰冷決裂的話是這麼說的,但裴頃雲坐鎮後方在那樣四麵楚歌的情況下,固執己見實屬不易,而程易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拔劍相對。
說到底,他們對這個冒牌的‘藺師兄’,感情是有些複雜且難言的。
藺無闕這時才有了反應,他眼神是涼涼淡淡的,隨口應了一聲,道:“嗯。看心情。”
程易一愣,臉色瞬間就有些難看。
什麼看心情?
你難道心情不好了,還要回來興風作浪嗎?
你怎麼不上天呢!
藺無闕倒是真上天了,不冷不熱地丟下這麼一句話後,便沒有再理會程易。
他頭也不回地帶著鐘魚離開了,絕塵而去,沒有絲毫的留戀。
轟轟烈烈乾了震動兩界的大事,最後走得十分果斷利落,就仿佛他們從來沒有來過那樣。
程易站在原地,久久地望著兩人離開的身影出神,眼睛裡有些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落寞。
他與他們,終究還是不同的。
…
鐘魚醒過來的時候,就是藺無闕帶她離開,在他們回魔界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