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朗把空調溫度調低一些,然後端起一旁的粥,“我想你胃口應該不太好,可能吃不下油膩、味道重的東西,普通的白粥又太寡淡,就煮了蔬菜瘦肉粥,沒放多少鹽,你先試試,不夠鹹再加。”
陳雩重新抬頭,迎著謝朗的目光,輕聲篤定說:“一定很好吃。”
粥的溫度很合適,不燙嘴,陳雩一口一口,吃得很乾淨。
“非常好吃。”陳雩又說。
其實舌頭嘗不出來什麼味道,儘管燒退了,可也是強行壓下來的,本質上,病還沒有好。
但陳雩知道,粥的味道很好。
也很溫暖。
謝朗嘴角上揚幾分,“還要嗎?”
“飽了。”
陳雩搖頭,吃不下了。
謝朗變戲法似的,又拿出一顆牛奶糖,抓起陳雩的手,放在他掌心,“小魚很乖,這是獎勵。”
望著陳雩眼睛,“吃完藥再吃,就不會苦了。”
陳雩攥著掌心的糖,輕輕抵在胸口,感覺心臟像浸泡在溫泉裡,暖意向四肢百骸擴散。
看陳雩把藥吃了,謝朗就收好空碗起身,“你繼續休息,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在謝朗的要求下,陳雩已經重新躺下。
他小幅度地點點頭。
“好的。”
謝朗出去了。
才剛醒沒多久,陳雩睡不著了,而且就算開著空調,身上也在不停冒汗,非常不舒服。
所以門一關,他就坐了起來。
床頭櫃上放了幾本書,陳雩注意到最上麵那本《人間失格》,想起謝朗總是一遍遍地看,思考幾秒,拿了過來。
謝朗總是一遍遍重讀,一定有原因吧?
是什麼呢?
陳雩抱著疑問,翻開書頁。
謝朗並沒有在書裡寫讀後感的習慣,書是空白的,除了翻閱的痕跡,再沒有其他。
忽然想起剛剛來找謝朗的男生,陳雩呼喚小十七。
“小十七,剛才那個男生,是誰?”
小十七機械的聲音響起,“不知道呢親親。”
陳雩輕輕歎息。
小十七果然還這麼不靠譜。
小十七哼哼兩聲,“親親,你的吐槽我聽見了呢!我會謙虛接受的,但沒法改正哦。”
陳雩沉默。
這時房門又被打開,陳雩抬頭,就見剛剛見過一麵的男生出現在門後。
季明安看著陳雩,笑了,“我就猜你沒再睡著。”
走進房間,在離陳雩一米遠的位置停下,他自我介紹,“我叫季明安,嚴格來說,跟謝朗算竹馬,他的事,我差不多都知道。”
季明安刻意留了安全距離,這讓陳雩安心不少。
“我叫陳雩。”他的視線掃過對方,又迅速移開,不習慣和陌生人對視。
“我知道,謝朗告訴我了。”季明安看著陳雩,目光帶著幾分審視,稍時拉過旁邊的一把椅子,翹著腳坐下。
他不緊不慢開口,“說真的,我很驚訝。”
陳雩不解,又看他一下。
季明安說:“謝朗還是第一次給人做飯,但你到底哪裡特彆了,這麼入他的眼。”
陳雩愣了下,“第一次?”
季明安點點下巴,“他的廚藝很好對吧?”
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語氣像是在引誘單純小綿羊進入陷阱,“你知道為什麼嗎?”
陳雩搖搖頭。
“因為謝朗開始煮飯,就意味他心情很差,暴戾的情緒無處發泄,需要找點事做,他曾經幾乎天天都在做,廚藝就是那麼磨煉出來的。”
盯著陳雩,季明安突然問,“你見過謝朗摘下手表後的那隻手腕嗎?”
“見過。”
陳雩想起了那天看到的那道猙獰恐怖的疤痕。
一定很疼。
果然。
帶著複雜又感慨的情緒,季明安目不轉睛看著陳雩,在心裡做一番估量後,說:“那道疤,是謝朗自己割的,割腕,自殺未遂。
從那以後,他住的地方,我都會搶一套鑰匙,就怕他哪天又想不開,屍體臭了都沒人發現。”
“!”陳雩瞳孔驟縮。
手下意識攥緊了被單,指關節泛白。
“那他現在……”
“目前來說,不會了。”
季明安始終在觀察陳雩,發現陳雩在震驚過後,就迅速變成關心和擔憂,有幾分滿意。
他摸出一根煙,咬在嘴裡,沒點燃,“謝朗來x市以後,情緒穩定不少,可能是因為沒有那些厭惡的蒼蠅成天在麵前晃了。
不過這麼天天盯著他,我盯累了。”
他很鄭重,“現在這個任務交給你,看好他,彆讓他發瘋,你對於他而言,是特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