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伸出另一隻手,探向了他脖子,陳澄立刻縮了一下,他皺起眉,感覺對方手指停在他脖側某處,那兩根手指在那裡輕輕摩擦,慢慢,剝落下一層乳色薄膜。
薄膜下,一顆黑芝麻大小痣,在冷白皮膚上格外顯眼。
“看來你已經準備好,要用這顆藏起來痣,證明自己不是陳珠璣。”
薄胤將薄膜拿到他麵前,陳澄餘光掃過,又來與他對視,眼珠慢慢濕潤起來:“我真不是……在我來之前,你就已經傷很重了,真不是我做。”
“證據呢?”
“……沒有證據。”
薄胤丟開了他下巴,陳澄抬起袖子蹭了蹭被他捏過地方,悄悄抬眼看他,對上他眼睛,又立刻把視線收回,道:“你眼睛好了……更好看了。”
薄胤抓起鎖鏈,道:“不要花言巧語。”
“是真更好看了。”陳澄低頭扣著腕上鏈子,道:“比以前每次見你都要好看,隻是可惜,你眼中還是沒有我位置。”
薄胤道:“回宮吧,也該向父皇稟明一切了。”
他收緊鎖鏈,陳澄不得不跟著站起來,男人走在前麵,他跟了兩步,忽然停在原地。
察覺鎖鏈繃緊,薄胤轉臉來看他:“又打什麼主意?”
陳澄定定看著他,睫毛濕漉漉:“我冷。”
“上了馬車,便不冷了。”
“我現在就冷。”他忽然扁了扁嘴:“我沒有說假話,我現在就冷,冷發抖。”
薄胤彆開臉,皺起眉,過了片刻,再移視線來看他時,那張臉上已經淚痕遍布。
他喉頭微微一哽:“我還未對你做什麼,你哭什麼?”
“因為冷。”陳澄鼻頭紅了一大片,哽咽道:“鐵鏈冷冰冰、沉甸甸,我還戴著睡了一夜,硌我手都青了……這你看得到吧?”
他把手伸過來,撥開黝黑粗壯鏈子,手腕果然青紫一片。
他還嫌不夠,繼續道:“我昨天就說冷,你還把我丟出去凍了那麼久,我今天更冷,你也不說給我穿件厚……再怎麼說,我也照顧了你一路,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薄胤下頜繃緊,眸子裡一瞬間翻湧出什麼情緒來,又很快消失無影無蹤。
他沉默將身上大氅取下來,然後給他披在身上,將帶子在他胸前係緊。
再扯鎖鏈,陳澄還是不肯走,男人不得不再次停下來:“車上有爐炭,不會凍著你。”
“可是……”陳澄淚汪汪地抽噎道:“以前你冷時候,我都是抱著你。”
“陳珠璣。”薄胤提醒他:“我還沒有原諒你。”
喊他一聲陳珠璣,活像讓他遭了多大委屈,眼淚珠子啪嗒地掉,“我是陳澄!”
“你不要再無理取……”
陳澄直接撲到他懷裡,臉死命往他胸前鑽:“你不是吃醋麼?你抱我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人……向他們宣告主權,除了你,誰也不許碰我。”
“我說了,我沒有原……”
陳澄扳住他腦袋,用力堵住他嘴唇。
在此之前,薄胤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主動吻自己時候,會下意識閉上眼睛,那纖長睫毛上,甚至還會沾著惹人憐愛水珠兒。
惹人憐愛……他居然會對陳珠璣用這種詞。
他最終還是把陳澄抱了起來。
出了帳篷走入風雪,所有人目光齊刷刷落在了他臉上。
如果薄胤能夠感覺到,他一定會發現這周圍視線滿是驚愕和不解,如果薄胤有情緒,他這會兒應該會為自己抱著自己仇人感到羞憤。
陳澄偷偷觀察他表情,果然還是老樣子。
薄胤把陳澄放上了馬車,薄鏡小心翼翼湊上來問:“兄長,原諒他了?”
“沒有。”
“那為何……”抱著他上車?這可不像是對待犯人樣子。
“因為他冷。”頓了頓,薄胤加了一句:“以前我冷時候,他也會抱著我。”
“哦。”薄鏡有些恍然,又覺得迷惑。
其他哥哥表情各異,但明顯能看出來,心情都不太好。
陳澄不用想都知道其他人在想什麼,他們一定又覺得自己勾引了他們大皇兄,不過薄胤用這種態度對他,其他人肯定也不好插手。
他一邊思索,一邊又在薄胤準備出去時候抓住了他手臂:“反正有人趕車,你進來陪我。”
薄胤冷冷看著他,陳澄悶悶垂下腦袋:“來路上,我一直對你有求必應。”
他嘴巴裡到處都是歪理。
可薄胤卻沒有反駁,他沉默坐進來,靠在車內閉目養神。
車隊開始往回走,陳澄又開始不老實,強迫拉卡他手臂,爬到他腿上,然後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姿勢。
薄胤看他,他便一臉單純回望。
薄胤不理他,他就繼續動來動去,一會兒摸摸他,一會兒親親他,時不時又找茬兒似,用力咬他一下。
薄胤脖子猝不及防給摁了個牙印兒,他不得不偏頭,皺著眉來看懷裡人。
陳澄再次對上他無機水晶一樣眸子,發現薄胤眼珠似乎沒有那麼淡了,儘管他還是看不透。
他想了想,一臉認真地道:“我跟你說個秘密,好不好?”
“你想告訴我,你是陳澄,隻是意外接管了陳珠璣身體和他記憶?”薄胤一眼將他看透,並發出警告:“如果把我當傻瓜,你會死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