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 普達娃終於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被從音樂花地獄中帶了出來,在天堂音樂花們的幫助下,擁有了善良,誠實,友愛種種美德。
“它為曾經欺騙過鵝卵石、鴿子和天堂花們而感到後悔和愧疚,但不論如何, 普達娃最終依然收獲了最重要的東西, 真正成長了。”
“可此時距離家族的遷徙,就隻剩下二十塊苔蘚乾時間,在天堂花們祝福的歌聲中,曾經的偷獵者——大胡子舅舅開著卡車, 帶著冬冬和普達娃,再一次趕往普達娃的家鄉。”
維克多終於講完了他的故事。
小屋裡聽得入迷的三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董臨海還沉浸在故事帶來的鬱卒中, 因為被普達娃欺騙而深深受到傷害的鴿子最後又怎樣了呢?維克多沒有說。
明明最開始鵝卵石和鴿子都相信了普達娃,冒著風險去幫助他逃離險境,卻被欺騙。鵝卵石被鬆塔女王永遠禁錮在河水中, 而鴿子在巨人的國度受儘折磨。最終普達娃得到了成長, 但那些它在成長中傷害過的人呢?
隨即董臨海意識到自己較真了,這明明就是個為了討好鹿小姐講的故事,那麼在意內容乾什麼, 隻要鹿小姐喜歡, 能給他們車票就行了。
尤月桐全程隻聽了個熱鬨, 那些瑰麗的想象在她懵懂的世界隻有個雛形,她還不能理解故事背後那些細思甚恐的內涵。
而鹿小姐則端起茶杯,垂眼抿了口已經冷到溫熱的花茶,輕輕歎了口氣。
“不錯的故事。”她微微笑了下,放下茶杯,似乎心事重重。
“我也很喜歡這個故事。”維克多晃著尾巴,“童話並不隻是為了孩子而寫。”
鹿小姐站起身:“可惜背叛者的下場,永遠也不會像那隻小藏羚羊一樣美好。”
她走到牆上掛著的一條刺繡毯子前,將它掀開,露出後麵挖了個暗格的牆體,取出奶白色的首飾盒。
鹿小姐打開盒子,在這堆閃亮的首飾中挑出張古舊的藍色車票,遞給董臨海:“這是你的了。”
“啊,謝謝。”董臨海趕忙接住收好,獲得車票就算完成了這個盒子的最終任務,讓他放下心來。
鹿小姐將首飾盒放回原處,把毯子整理好,轉身對正站在桌子上的維克多微笑道:“您一定是個很溫柔的人。”
維克多的貓耳輕輕抖了抖,低笑出聲:“您不是第一個這樣說我的。”
“您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鹿小姐從櫥櫃上取出煤油燈,添上足夠的油,在燭台上點燃,她回頭望著維克多,略一遲疑後,問道:“恕我冒昧,您是曾經的瘟疫醫生——烏鴉嗎?”
維克多沉默了。
董臨海一頭霧水,什麼烏鴉?維克多不是貓嗎?
“是的,小姐,沒想到還有人記得。”過了許久,維克多終於低聲道,“不過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午茶會’分崩離析,所有的榮耀和傳說都已逝去,現在的我,隻是一隻普通的貓。”
“不會的,榮光之所以如此扣人心弦,便在於它永遠不會熄滅。”鹿小姐拎起提燈,道,“我曾經見過翠鳥,在夢中。”
維克多:“是的,她最後被選中,成了夢境力量的掌控者,但皇後把我們所有人都變成了囚徒。”
鹿小姐牽起尤月桐的手,領著她走到門邊:“所以既然大家都還在,那就稱不上分崩離析,走吧,我帶你們離開這裡。”
董臨海和維克多跟在鹿小姐身後,走出小木屋,董臨海也終於第一次看到了森林中的真正景象——無數灰白色的遊魂倒掛在樹上,從翻出泥土的地麵上冒出,但無論它們如何掙紮,都無法離開那片方寸之地。
雜草橫生,樹葉無力地下垂,看不見任何動物的身影,到處都是縛地靈們痛苦的□□和哀嚎。透過樹木的枝葉,隱約可以看到頭頂那一輪仿佛被撕碎的月亮,裂成兩半。
尤月桐害怕地縮著身子,董臨海努力讓呼吸不要那麼急促,隻有維克多和鹿小姐,步調悠閒的仿佛在逛街。
走了一段路,維克多打破了無言的局麵,率先問道:“當年的事情,您也有參與嗎?”
“是的,我曾經後花園的看門人,得知你們成功通過最終朝聖後,和朋友一起加入了背叛她的行列,最終事情敗露,被帶上審判席,它們判處我終生□□,我將永生永世困在這個小世界中,不會老去,也不會死亡。”
維克多沉默片刻:“抱歉。”
“沒什麼好抱歉的,就算沒有你們,我也終有一天會無法忍受。”鹿小姐微笑著搖搖頭,“這個世界已經不能夠更壞了。”
董臨海試探著插了句嘴:“真的沒有能夠離開的方法嗎?”
鹿小姐:“唯一的方法便是殺掉皇後,那樣她詛咒的力量就會消失。”
“皇後?皇後不是整個純白地界的掌控者嗎,我記得新手手冊上寫,隻要走到朝聖的最後,無論向她許下任何願望都可以實現。”
董臨海身為一個經受過無數二次元文化洗禮的新時代少年,立刻從維克多和鹿小姐的對話中腦補出不少東西:“難道說那個皇後是壞人,她一直都在奴役純白地界中的一切?唔,這設定好像有點俗套。”
維克多哭笑不得:“當你真正經曆時,就不會這樣覺得了。”
“不用擔心,希望總會有的,隻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需要耐心等待。”鹿小姐在一片空地前站定,她將尤月桐的手交到董臨海掌中,蹲下身,在維克多額頭中央輕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