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一時半會兒沒有要醒的征兆,董征用濕布給他擦了一遍身體,換了身乾淨衣服,崔左荊坐在旁邊看著,也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周圍還有沒有其他線索?我不相信他單純是被預製板砸成這樣的。”
這事情發生在誰身上都有可能,唯獨艾倫,有著急速的能力,艾倫在地震發生時可以輕鬆跑到安全的地方。
“有戰鬥的痕跡,周圍還有不少玩偶的屍體,看上去和他一起去的那些公仔全都死了,不然也不會直到現在都沒人過來報信。城鎮裡進了敵人。”
董征沉默地望向窗外,阿加莎的宮殿在雨夜中遙不可見。
“既然這個凶手沒有露麵,很大可能去了宮殿那邊,他想要害阿加莎。”
董征語氣十分篤定,崔左荊卻不是很擔心的樣子。渡鴉黑雲一樣飄來,不詳的叫聲傳了很遠,崔左荊望著那群黑鳥,托著下巴幽幽道:
“有維克多在,不會出太大事的,比起那些……你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的任務吧。”
“……”
藺航之從混沌中逐漸清醒,腹部似乎還殘留著讓他永世難以忘懷的劇痛,他痛苦地呻.吟一聲,睜開酸澀的眼睛,朝旁邊緩緩轉頭看向窗外。
雨還在下,天沒亮。
“醒了?”正趴在他枕頭上淺睡的維克多立刻察覺到藺航之的動作,躬身伸了個貓式懶腰,低聲道,“給你催吐過,我用能力淨化了大部分負麵影響,也讓臨海用蛋清配了解毒劑,應該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了。”
藺航之試著張了張嘴,成功發出了聲音,雖然沙啞得可怕。
“我嘗了一口要給阿加莎送過去的宵夜,連咽都沒咽,就成這樣了。”
“我知道,現在整個宮殿裡都知道有人給阿加莎下毒,公仔們正在嚴格排查。”
“小海呢?”
“他也被帶去排查了,雖然我們三個都清楚下毒的人百分之九十九是潘川艮,但現在還不能打草驚蛇,你破壞了他這次行動,他過不了多久肯定會再動手的。”
藺航之點點頭,重新閉上眼睛,瀕死的體驗讓他隻是回憶便感到呼吸困難。
當時在被突然墜下的巨大廣告牌砸在頭上時,也是這樣的感受嗎?
他不記得了。死亡來的太過突然,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維克多也禁了聲,他軟軟的肉墊放在藺航之的臉上,淡淡的白光為他驅逐中毒後的副作用。致死量極度微小,發作如此迅猛,這是他現代醫學中從未見過的毒,但這可是純白地界,在這裡,一切都可能發生。
還好藺航之沒出事。
不一會兒,董臨海推開門,動作很輕地進來,他反鎖房門,走到床邊坐下,不放心地探了探藺航之側頸的動脈。
藺航之毫無征兆地睜開眼,笑道:“我沒死,放心吧。”
臨海被他小小地嚇到了,少年鬆了口氣,佯裝抱怨道:“我天你可嚇死我了,當時你被送過來的時候吐得自己滿身都是黃水,抽得和羊癲瘋一樣,要不是叔叔在,我這時候就該給你燒香了。”
“我發現我運氣好像不是特彆差,被廣告牌砸死之後能進入這裡獲得重來一次的機會,中毒也正好有維克多在。”
藺航之在維克多的淨化下感覺舒服多了,他撐身坐起來,道,“潘川艮知道驚動了整個宮殿以後就不好搞小動作了,應該會儘快對阿加莎下手,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我猜隻要解決了潘川艮,籠罩城鎮的所有麻煩都會消失。”
臨海讚同地點頭:“那個潘川艮肯定很強,單靠我們幾個,不適合和他正麵對抗,我有個不知道能不能行的主意,航哥幫我瞧瞧?”
距離藺航之中毒已經過去四五個小時了。
在這四五個小時裡,宮殿因為此事鬨成了一鍋粥,廚房中的所有玩偶和阿加莎的貼身侍女都接受了最嚴密的調查和審問,這裡是它們共同守護的天堂,絕對不允許有內賊在。
阿加莎的臥室中卻非常安靜,公主床上柔軟的被子隆起一個小小的包,隨著呼吸的頻率緩緩起伏,燦金色的長發從中漏出一縷。
阿加莎很怕黑,於是在她的床頭一直都安靜燃著一盞燭台,火苗安靜地躍動,照亮四周,驅逐恐懼。
忽然間,那火苗猛然跳了一下,毫無征兆地熄滅了。
一切歸於最深沉濃稠的黑暗。
臥室的房門緩緩被推開了一條縫,拉長的些微光亮中,透出略微矮胖的影子。
和他手中漆黑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