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驟然將白貓整個淹沒。
強烈的能量波動從那小小的身體裡爆發出,嘩啦啦將托盤衝下手術台, 各種型號的止血鉗和手術刀跌落一地, 無菌布被吹開。博士後退一步,抬起手擋住臉, 掩蓋在口罩下的唇角揚起一抹笑容。
而手術台上, 男人殘缺的身體奇跡般地重新生長,胯骨, 股骨, 再覆上血管神經, 肌肉組織和皮膚,一層層出現,仿佛上帝造人的第六日重現。
無影燈燈泡啪地接連破碎,燈光不穩地閃爍後最終熄滅,白貓趴著的小平台直接被壓塌掉在地上,貓咪地身體無力滾了兩下,旋即被更加明亮的紫色光芒吞沒。
博士趕忙後退到角落裡,他盯著維克多和手術台上已經重新獲得了完整身體的男人,忍不住道:“身體主人的力量給你治療,真是便宜你了。”
數月前時之迷宮中鹿小姐給予的祝福印記在額頭上發亮,白貓的身體逐漸拉長, 刺目光暈中,能隱隱約約看出個人形。
整個手術室都不能幸免於難,東西劈裡啪啦掉了一地就沒有還在原來地方的了,等了三四分鐘, 能量波動終於逐漸微弱,隨著光芒的衰減,漸漸平息。
“呼。”
博士長長舒了口氣,他摘下口罩和手套扔進垃圾桶,脫下手術服,露出的脖頸和手上全都裹著一層繃帶。他遠遠看了倒在地上的高大男人一眼,喃喃道,“這個年頭,想要送禮物也不容易啊。”
“好久不見。”
他對這個上次來這兒時,借用他手術室救了兩個朝聖者的俄羅斯男人笑了下,轉身拉開手術室緊閉的門,走了出去。
“好了,”博士對等在門口的侏儒說,“叫他朋友把他弄走吧,記得要點維修費。”
董征看著麵前的一大塊金屬,陷入了沉思。
侏儒仰著頭,都快把脖子坳斷了也沒法看到這塊金屬的最上端,她隻得拍拍它,道:“先生,它現在是您的了。”
董征:“……………………”
可他要怎麼帶走呢?
知道他的困擾,侏儒道:“客人不用擔心,商品我們會幫忙帶到您那裡的。”
“那就好,麻煩你們了。”董征看著馬戲團的倉庫,許多拿到外麵都能引發哄搶的珍貴道具被隨便堆放在角落裡,落了許多灰塵。
他並不是很在意這些,事實上,董征滿心都是崔左荊,這個時候,少年應該應該已經拿回感情了吧。
那麼……他會給出怎樣的回答呢?
不知道崔左荊會什麼時候找過來,不如主動出擊,也好過惴惴不安地等待。
謝過侏儒,離開倉庫,董征朝感應中崔左荊的位置摸索著走去。
沒過多久,董征收到了崔左荊通過囚徒契約傳來的消息。
他想要見他。
步履匆匆地找到崔左荊所在的地方,在馬戲團後台的挺偏僻的一處,董征一路走來都沒看到多少人影。隨著觀眾的離去熱鬨也隨之不見,周遭的過於安靜,讓無處不在的大紅色厚重帷布顯得有些恐怖。
董征停住腳步,左右看了一圈都沒能發現少年的蹤跡,他沒有立刻用囚徒感應,而是慢慢地尋找。
會在哪裡呢?
突然,一雙手從背後捂住了他的眼睛。
董征立刻頓住,不再往前走,那手的掌心裡有些微潮濕的汗意,溫度和大小都是董征再熟悉不過的。
他曾無數次握住這一雙手,帶血的,沾滿灰塵和泥土的,因為受傷而微微顫抖的,藏在被子裡暖和的,興奮時用力抓住床單的……胸腔中強行平靜的心在這一刻再也不受控製,狂跳起來。
他沒有動,崔左荊也是,他比董征要矮一些,需要抬著手才行,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周遭安靜地似乎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過了許久,又或者根本沒有多久,在董征身後的少年上前一步,貼上他後背,胸膛緊靠著他,而溫熱的呼吸打在後領的皮膚上,緊接著,一個吻落在頸側。
唇貼上來時輕得像飄落的春櫻,在不易察覺地顫抖。
一切都有了答案。
董征驟然轉過去,蓋在他眼睛上的手垂下,滑落在他肩膀上,緊緊抓著。董征低頭,吻住了他一直在找尋的少年。
唇舌糾纏間帶著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酒香馥鬱,董征知道,那是崔左荊失而複得的感情,這再也不是少年單純為了滿足他公事公辦般的回應,而是兩人情投意合的親昵。
他攬著崔左荊後背,手滑到他腰間,但這個動作卻無關情.欲,隻想緊緊將他抱在懷裡,再也不鬆開。
現在,就算沒有情感鏈接,董征也能親身感受到,來自崔左荊的強烈愛意。
他竟然真的也喜歡他。
少年閉著眼睛吻他,前所未有的認真,他指尖輕蹭著董征鬢角,周圍的一切在此時都不再重要了,什麼皇後的陰謀,純白地界的秘密,不知道要怎麼解除的兩道封印,結束血契的方法……都已經不重要。
他現在就隻想為那堵在胸口間的感情找個出口宣泄。
所有的心意和告白,都融化在這個熾熱而激烈的吻裡,不需要多餘的言語。
“咳……咳咳!”
突然間,崔左荊猛地偏開頭,不住地咳嗽。
他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