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光一閃而過,霎時間崔左荊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測,他立刻拿起洗漱台上的口紅,拔開蓋子將口紅擰出來大半,在鏡子上寫了起來。
兩串字母都是15個,如果把它們相互對應起來,很可能一串是密匙,一串是密文,而卡片上的字母順序雜亂無意義,且使用了句子一樣的空格分隔,顯然作為密文。
這樣利用密匙和密文的,崔左荊第一個便想到了凱撒加密,這是種一種替換加密的技術,明文中的所有字母都在字母表上向後或向前按照一個固定數目進行偏移後,被替換成密文。
例如當偏移值為6時,字母a被替換為g,字母b被替換成h……
而之後,凱撒加密又衍生出了許多變形,就好比現在崔左荊正在試驗的這種,密碼總體包括被加密的真文,密匙和被加密的密文三個部分。
密匙中的每個字母表示偏移的起始點,例如當密匙中字母為v時,計數從v開始,字母表變為vwxyza……密文中的o為原字母表中的第15個字母,而v偏移字母表中的第15個字母則是t。密匙中字母為i時,計數從i開始,字母表變為ijklmn……密文中的p為原字母表中的第16個字母,而i偏移字母表中的第16個字母為h。
以此類推。
就這樣,崔左荊一個個地寫出了密文所對應的真文。
302中傳來的撞門聲是何時停住的,他似乎沒有注意到,珊瑚色的口紅在鏡子上寫下一個個字母,逐漸構成一句話——
董征比崔左荊更早一些推測出密碼的規律,內核強大的計算能力幾乎在瞬間就得出了真文,他看著那一個個字母在少年手中出現,突然在鏡子一角照見的走廊上看到了突然閃過的影子。
他臉色驟然驚變,大喊出聲想要提醒崔左荊,兩手全都按在鏡子上迫切地想要令少年知道來自身後的危機,而崔左荊似乎一無所知,他口中喃喃念著字母表的順序,在寫出fal後,直接補全了剩下的那兩個字母。
the truthfalse。
鏡子對麵渾身慘白的白透明人形生物詭異的扭曲著,它嘴巴長大到快要將整個頭部撕扯,痛苦地揮動著手臂好像在奮力逃出熊熊燃燒的火場,朝著崔左荊飛撲而去!
崔左荊落下最後一筆,他沒有回頭,直接抬手按在了鏡子裡董征的手上!
兩人手掌相互接觸的瞬間,崔左荊的手掌整個按進了鏡子裡,他身子前傾,下一刻,整個人被鏡麵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鏡子中瞬間失去了所有景象,沒有董征,沒有崔左荊,也沒有那正拚了命想要抓少年回來的扭曲惡靈,隻有那串珊瑚紅的the truthfalse,傾斜的留在了鏡麵上。
在少年手掌和他相貼,整個人朝他鑽來的那刻,董征從無法言喻的心悸中驚醒,他喘著粗氣睜開雙眼,護士正在給他調整點滴的速度,見董征睜眼,平靜道:“你醒了啊。”
“……”董征沒有回答,他正在一間病房裡,清晨的光從窗外照進來,他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還掛著吊瓶,隔壁病床上躺著個青年正在看一本書,目光專注,而兩人之間的床頭櫃上,擺了個非常精致的龍船模型。
朱紅頂的亭台樓閣,園林中的曲水流觴,兩側可以旋轉的驅動扇葉還有船頭威嚴的龍首雕像,全都那樣的眼熟。
正是他在第一個場景中登上過的龍船!
護士看著董征確定他將輸液瓶中最後的一點打完,幫他把針拔了,拿著針管和吊水瓶離開病房。
房門被關上,董征按著手背上的針眼,默不作聲地想要拿起龍船看看,臨床的青年卻突然放下書,對他道:“你知道嗎?在離開洛伊絲女士的旅館後,我和戈多先生見麵,才知道原來她一直想要殺掉我,借此私吞金礦位置的消息。”
這是……第二個西部鏢客的場景?
“還好我機智,沒有按她的意思把那一小袋金礦留在旅店,我去了約克鎮,在裡麵購置了些火.槍,一匹好馬,還有最新款式的馬甲。”
青年嘿嘿笑了起來,接著不再理會董征,繼續看他的書。
董征正疑惑,護士再一次推門進來了,她拿著一瓶藥,道:“這是根據你現在情況新開的藥,先吃兩天觀察一下情況。”
董征接過藥瓶,率先看了下成分表。
氟呱啶醇,典型抗精神病藥物,有很好的抗幻覺妄想作用。
自己在這個場景變成了個精神病患者嗎……董征正想著要怎麼把護士支走,讓自己不用在她眼皮子底下吃藥,就看到有個醫生進了病房。
“感覺怎麼樣?”醫生站在病床前,低頭望著坐在床頭的董征,“又看到那間瘋人院了嗎?”
瘋人院?
線頭被抓到,混亂潛藏著的記憶終於清晰,董征回想起了那“夢”中的經曆,他以崔左荊的視覺穿梭在十九世紀歐洲的瘋人院裡,最後一覺醒來,成為了豪華酒店中的侍者文森特·坎貝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