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撞在玻璃上的響動把董征嚇了一跳,他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陽台上沒有開燈一片漆黑,並不能清楚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警惕地靠得近了些,從客廳和陽台連接的窗戶朝那看,地上躺著一隻貓的屍體。
而撞在玻璃上的是一隻黑色的蝙蝠。
樓下突然爆發出一串狗叫,狂吠聲好似遇見了什麼不妙的東西,按照戶型來看,和客廳相連的兩間房門後應該是臥室,此時都緊閉著。廚房和衛生間的門虛掩著打開,沒有開燈,黑暗將從客廳裡透出的光線全然吞沒。
門外,一串沉重的腳步聲逐漸接近,踉蹌著像是喝多了一樣,聲音順著樓梯一步步的靠近,放大,最終停在了一門之隔的外麵。
鑰匙插進鎖眼,轉動,門被從外麵推開。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身上帶著衝鼻的酒氣。
他看到董征,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反手關上門,大門發出令人絕望的聲響。
“你來了。”
董征心中警鈴大作,他轉身想要跑,被身後兩步就竄上來的男人抓住了肩膀。
男人揪著他衣領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雙腳離地的感覺仿佛和整個世界脫節,董征沒有多餘的掙紮,他兩腳奮力向下蹬著,接著這股力道扭轉身子,將煙灰缸狠狠砸在了男人頭上。
氣勢洶洶的一擊被男人輕而易舉地擋住,他奪走董征手中的煙灰缸,扔到沙發上,冷哼一聲,眼中神色是那樣冰冷刺骨:
“小兔崽子。”
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臉上,耳朵當即嗡嗡直響,他被扔到牆上,手指碰到了魚缸的邊緣,尖銳的疼痛立刻躥上神經,在跌落在地上的那刻,鞋尖踹上了肚子。
眼前一片片的發黑,董征強忍著疼痛想要爬起來從男人身邊衝過,逃離這裡,但他剛剛站起來,就被抓住了胳膊,那力道大的幾乎要將骨頭拗斷。
他被從客廳這頭拖到了那頭,又被從那頭拖到了這頭,血在肮臟的地板上留下蜿蜒的痕跡,又被衣服和身體蹭成模糊不清的一片。董征剛開始還儘力護著頭和腹部,但最後隻能疼的像個布袋一樣承受著暴打,成年人和孩子之間身體素質的天塹擺在麵前,他什麼都做不了。
無法反抗,無法逃離,隻能慘叫著承受,到最後連聲音都發不出,等待著男人徹底撒氣的那刻。
毫無理由、殘暴至極的虐打。
那句口令就含在嘴邊,董征咬著牙不讓它湧出來,他相信屬於他的真正考核還沒有開始,這些隻不過前菜。
地板上已經全是血跡,長長的發絲漂在其中,那長度是屬於女人的頭發。這個家裡還有個女人在。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在拳頭再次落下之前,董征掙紮著爬起來,他衝到緊閉的臥室門前,用力拍打著。
男人就站在原地,活動因為拳頭攥得太緊有些僵硬的手指,就看著,也不阻止。
漫長的十秒鐘過去,門開了。
隻是非常小的一道縫隙,一個女人站在裡麵,她穿著睡衣,長發散著遮了半邊臉,垂眸盯著渾身是血的董征。
她眼中也許有憐憫,但更多的是恐懼。
“我幫不了你。”她輕聲道,說話時她的身體瑟縮地搖晃了一下,垂落的長發晃動露出傷痕累累的半邊臉。
她關上了門。
嘲諷的笑聲自身後響起,手揪住董征後領,他又被從客廳這頭拖到了那頭,被從那頭拖到這頭。
他昏了過去。
一幕幕在眼前回閃,他從雨中救下來的小貓養在家裡,隻因為調皮撈出了那條在魚缸中的魚,就被男人直接摔死,他抱著毛茸茸失去溫度的屍體哭了一整天;第一次被打時女人奮力地擋在他身前苦苦哀求,最終被打的爬都爬不起來以後再也不敢阻止男人的虐待;他不敢回家,放學後徘徊在無人的空曠街道,希望有人能帶走自己,哪怕是人販子也好。
這樣的暴打已經記不得發生過多少次的,他隻能將恨意掩藏在骨髓深處,以及那無從遁形,鬼魅般將他糾纏的恐懼。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的時候還蠻難受的,好像七八歲的時候忘記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情,弄的老爸前所未有的特彆生氣要打我,然後媽媽把我護在懷裡結果爸爸沒收住打在她胳膊上,接著就腫的老高。
上高中之前經常不聽話挨了媽媽的挺多打,但是記得最清楚的永遠都是這一次,可能當時要是打在我身上我三天就忘乾淨了,但是媽媽幫我擋了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上高中之後我就懂事啦,再也沒和爸媽生過氣連吵架都沒有當然也不會打架啦。
說實話現在想想,爸媽那麼好那麼疼我,當時要不是特彆生氣不知道到底該怎麼教訓不聽話的小孩子才好,又怎麼會用疼痛這種方式呢?
當然那種單純為了撒氣或者沒有分寸地打孩子的家暴肯定是要抨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