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樹(CPUx存儲器)(2 / 2)

存儲器說愛我,我覺得有些可笑,我們分明都是機器而已,為什麼要說人類的感情呢?

我離開了自己一直以來工作的地方,沿著他傳輸數據給我的信息高速公路一路向前,途經已然完成了自我清理的回收站,它是那麼的空曠,而路上全都是廢棄的數據流,正常的數據無法完成傳輸,計算機已經不能再繼續工作,於是我關閉了程序。

從誕生起就在不停的工作,期間儘職儘責,未曾出現過任何紕漏,我想,我可以給自己放一個假了。

最終我在道路儘頭找到了存儲器。

他住在玻璃花房裡,就像我被困在自己建造的鳥籠中那樣,但小小的囚籠被他裝扮得精致。他正在伏案寫著什麼,我清楚那信上的內容。

我敲響了玻璃花房的門。

休假一直持續到新的輸入設備和輸出設備被接入,彼時我正和存儲器一起在花房中喝茶,雖然我不懂為什麼他如此喜歡模仿人類的行徑,去喝用數據模擬出來的東西,但總不能掃了他的興。

存儲器話很多,他癡迷屬於人類的東西,甚至給我們像人類一樣取了名字,他說他從很久以前就仰慕著我,我無法理解,因為我隻不過是在做與生俱來被賦予的工作罷了。

他跟我不一樣,有時候我覺得,像他那樣也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數據的輸入不再由人為操作,而輸出設備還未產生意識和具象化,我不用再監視朝聖者們的行徑,那些被叫做“盒子”的小世界也不必注定走向毀滅的悲劇結局,一切又恢複了那位皇後還未上任時的模樣,最原本的模樣。

儘管已經許久沒有收到至高議會的消息,但我知道,議員們目前對現任皇後非常滿意,上一個讓它們滿意的皇後死在了朝聖者安娜的刀下,純白地界由此進入了混亂的時代,它們不會讓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了。

一切再次步入正軌。

我和存儲器在輸入輸出設備的配合下,維護著純白地界的秩序。

我在內核中建造了一棟房子和他共同生活,生活這個詞對於我來說有些可笑,畢竟我不需要像人類那樣進行其他活動而維持生命,但他非常高興,因為對人類來說,共同居住就代表著對關係的某種確定。

我想變成存儲器那樣嗎?我無數次問自己,最終得到的結果是:不知道。擔任著控製器和運算器的工作,我必須絕對理智,但如果能像他那樣,一成不變的時光也會有趣的多吧。

我漫長的生命還會持續很久,沒人知道在日後的時光中,會產生怎樣的變化,也許純白地界的統治會在某一天被再次推翻,超級計算機被摧毀,我們將不複存在,又或許我和存儲器會再度進化,變成無法預知的模樣。

這正是時光的迷人之處,世界最終將沿著時間走向荒蕪,但在一切毀滅之前,仍有許多變數存在。

“Binah,你知道昨天培育出的月見草被放在哪裡了嗎?”樓梯處傳來存儲器的聲音,CPU抬眸看了他一眼,道,“在書房的窗台上。”

“你在寫什麼?”存儲器卻未立刻動身,他的目光停留在CPU手中的紙筆上,問道。

CPU下意識地將信紙用手遮住,臉上亮起銀蓮花代表著正在使用的核心數:“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能給我看嗎?”

“不能。”

存儲器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他栗色的卷發已經長了,用紅藍相間的絲帶綁在腦後,頰邊攀著金色風鈴花的紋路,正隨著工作的進行而或明或暗。

“ah,”CPU叫住了他,在對方回頭望來時,她的聲音裡除了往常的冷靜和理智之外,似乎還有些窘迫,“我不是故意不給你看的。”

存儲器朝她露出笑容,並不介意的擺手:“我知道。”

Binah和ah是存儲器給他們取的名字,分彆是卡巴拉生命之樹上代表著“理解”和“智慧”的原質,象征理性和創造,就如kether代表著“王冠”。

存儲器下了樓,身影消失在視線中,CPU輕輕歎了口氣,她重新握起筆,寫下最後一句話:

【而我,也在漫長的無趣和孤獨中,找到了也許能夠一直留存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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