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黃妙的媽媽是隔壁縣的,兩年前無法忍受家暴選擇離婚,想帶走她反倒讓她爸爸打了幾次,索性就不來了,沒了媽媽庇佑的小黃妙自此就過得跟孤兒沒多少區彆。雖然學費有村裡出,村支書還親自跑動給她家兩父女辦了低保每個月能領幾百塊錢,奈何她爸爸是個好逸惡勞的二流子,兩父女的低保還不夠他每月花銷、又哪顧得上小黃妙,如是短短兩年時間小黃妙就瘦了一大圈兒、正發育的身體也暫緩下來。但即使如此黃偉明也並不滿足,還經常向村民念叨是黃妙這個負擔拖了他的後腿讓他不能活得更瀟灑些,又由於法律逐漸健|全、安西村是靠近城市的村子不是天高皇帝遠的山村,還想像老輩子的規矩那樣父母做主自由買賣子女這條路走不通,不樂意辛苦工作隻想賺快錢的黃偉明就打上了利用女兒進行訛詐的注意,目標,就是小黃妙的學校。
慧姐在跟兩人說這事兒的時候毫不掩飾對她黃偉明的厭惡,這種鄉裡鄉親祖上翻幾倍都能聯得上親的村子裡哪裡有什麼秘密,虐待娃娃、餓得娃娃走在上學路上打擺子(哆嗦),誰家沒眼睛看不見?三不五時跑學校裡去看娃娃卻又沒說給娃娃拿點早餐錢、送點吃的,在家裡隨手就把娃娃打得哭喊連天、去了學校看到娃娃身上有點破皮就馬上鬨起找老師找校長,要說黃偉明沒點壞心慧姐死都不信。
說來……黃偉明會有這種念頭也該歸功於某些無良媒體的“善教”,去年a市曾經發生過一起中學生在學校跳樓自殺的事件,按理說有遺書、有同學作證、有視頻監控、有法醫出的非他殺屍檢,這種悲劇本該在留給人們如何正確教育孩子的警醒後悄然落寞;誰料這時候出來個一心想炒個大新聞的記者,找了一夥網絡推手聯係上自殺學生的家屬,以各種借口撒潑打滾強行推翻之前的結論、非把這事兒往學校疏忽管理害死孩子上麵引導,還反咬自殺學生的室友一口說小孩會自殺是遭受了校園霸淩,非得讓學校賠錢,並大造聲勢阻擾正常教學;最後學校方麵沒奈何、又有所謂的“維|穩”思想當背書,校方賠償了家屬大幾十萬,一度在a市鬨得沸沸揚揚。
孩子的一條命換幾十萬值不值?絕大多數父母聽到這種話會唾問話的人一臉,但有些人渣卻會眼前一亮,比如,在此次事件中很是受教的黃明偉。
黃偉明的這種“司馬昭之心”在村裡有心人中完全不是秘密,慧姐這個普通的家庭主婦都“惡毒”地咒他死,可見這人在村民心目中形象有多惡劣。然而……即使是知道這家夥打的心思大部分人卻也無可奈何,本國的傳統文化中家庭是非常重要的社會組成部分,好的方麵是,這種顧家的精神驅使中國人更加勤勞更加努力向上,壞的方麵,就是家長對家庭中其他成員“掌握生殺大權”形成了民間默認的潛規則……即使現代法律否定了這種宗族私刑的做法,但很遺憾,這個國家的人民確實是有一部分沒有跟上國家的發展。就黃偉明父女而言,除非黃偉明真的逼死了小黃妙、拿小黃妙的人血蘸饅頭吃,不然村民作為外人根本無法對黃偉明作出指責。
若說之前慧姐對兩人介紹黃家父女情形時的情緒是氣憤無力,那麼當時的王林和謝三元就是怒火滔天,若非還算理智的王林勸了半天,沒準兒看到黃偉明本人時謝三元就得上演一把全武行。接受過現代教育、受當代文明社會思潮影響的正常人是很難接受黃偉明這種畜生一般父親的存在。
但現在……被迫體驗了一把小黃妙的恐懼之源,王林和謝三元對黃明偉這個畜生父親的仇恨值已經不僅僅是停在暴怒一把就算完這個程度,而是生撕這貨的心都有了——丫跟那個真正把小黃妙拖下地獄的人渣湊到一塊兒,其行為已經突破了正常人的底線。
小黃妙和青年踏進黃家門,懶散癱在堂屋(本地鄉下對客廳的叫法)裡抽煙的黃偉明看到青年立即堆著笑站了起來:“黑龍你來了?啊呀這次隔了好久啊,是在忙生意?”
“黃哥。”黑龍隨手把背包放到沙發上,自己找茶杯倒水,隨意得像是來到自己家,“忙啥生意哦,還不是就那樣。黃哥你呢,最近賭運如何。”
“你還懶起做啥子,還不趕快給你黑龍哥倒水!”黃偉明先吼了女兒一嗓子,這才笑著跟黑龍搭話,“勉勉強強,不輸不贏,沒的本錢玩啥子都冒不起頭。來來先抽根煙緩口氣,太陽大得很,先休息哈再講其它的。”
兩個年紀差了至少十歲的男人,相處起來作為年長方的黃偉明卻似乎是處於下屬的那一方,言行舉止多有討好。小黃妙在這個家裡沒有出聲的地位,默默把賣剩的玉米袋子放到牆角,洗了把手給兩個成年男人倒了茶水後就緊張地站在一旁,看得出她有些緊張,不住朝門口打量的視線暴露了她想要逃走的心態,但她並沒有自己跑出去的勇氣。
黑龍與黃偉明閒話了幾句,忽道:“黃哥,上次跟你提的事情有機會沒得?”
黃偉明笑臉頓時就有些急促:“那個事啊……黑龍,可能有點不好搞……”
黑龍的臉色有些冷:“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