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六章
陳友孝是十二年前的清o大學畢業生, 那個年代這個學曆的含金量是毋庸置疑的。不過陳友孝畢業後並沒有進入企業工作或是出國深造, 他轉頭就去當了兵, 後又服從部隊調動轉到地方, 在地方刑警隊一乾就是好幾年，立功無數。按說以他這個資曆想往上升早就往上升了, 但他熱愛基層工作，這麼多年過去依然勤勤懇懇地奮戰在第一線, 要不是a市這種出了這種超常規的事件, 沒準兒他還會在地方基層一直乾下去。
年過三十六歲的陳友孝性格堅毅, 正直、內斂, 之前市局裡麵領導怕擔關係沒把原因不明暴斃案定性為凶案，他也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努力地進行著調查——這倒不是因為什麼想著立奇功出風頭, 而是這位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挺讓人肅然起敬的前刑警是個責任心很強的人，不管做什麼他都要求自己必須對得起製服上的國徽。
“行凶殺人的不是人？”強迫自個兒接受土地爺現世的現實後，陳友孝想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個。從本心上陳友孝自然是拒絕這種不靠譜結論的, 可似乎又隻有這個解釋能說明案件中的詭異處, 這讓他挺糾結。
趙新書正拿著相機對著水泥塊上那個小洞哢哢拍照, 聞言轉過頭來目光炯炯地：“那土地爺還指望我們去抓鬼呢，怎麼, 老陳你心裡沒底？”
這家夥表現得太興奮了, 陳友孝抿著嘴不想理他。短時間內高溫灼穿水泥路麵加路基，以現代科技也能做到，但要在一條開放的道路上不被任何人發現、不被監控探頭錄入、也不攜帶專業設備，這就真的是做不到, 事實擺在眼前，陳友孝沒法嘴硬。
“國內好像沒出過類似先例吧？”楊品看向兩位前司法機關的同誌，“就是這種……靈異類的？”他也是挺辛苦才找到個合適詞彙，看來這位楊處長是打算考慮接受那位土地爺的說法了。
“前幾年倒是有過一個被殺害的弟弟托夢給親姐姐報自己埋屍點的事兒……後麵也是沒個解釋，算不算側麵證明這世界上有科學不能解釋的東西存在？”趙新書興奮得都有點失控了，“當然那和a市的不明原因暴斃案不一樣，那是被害者給警方破案提供助力，這個是惡鬼跟我們杠上了，把本該司法機關辦的事兒搶過去辦了，還全都是統一死刑立即執行。我要隻是個老百姓啊，搞不好我得給這個惡鬼鼓個掌。”
“老趙！”陳友孝道。
趙新書聳肩，做了個把嘴巴拉鏈拉上的動作。
“彆激動嘛，老陳。”楊品忙道，“趙新書說的也不算錯，確實是這個惡鬼搶了司法機關的活兒，但是呢，不管是在我們的立場上也好、還是土地爺表現出來的態度也好，這個惡鬼我們是不能讓它聽之任之的，該去查還是得去查。這樣，咱們四個人也分個組，趙新書，你熟悉本地，你來帶著我查查本地關於土地爺方麵的民間傳說，不管有棗沒棗先打它幾杆子。老趙，蕭靜跟著你繼續查暴斃案，就從咱們今天沒去成的劉姓商人這裡開始，先確認這個‘惡鬼’尋找下手目標的依據是什麼。”
陳友孝瞪了趙新書一眼：“成。”
趙新書嘿嘿悶笑，咱這趙法醫吧，本人也不是說根不正苗不紅，就是有點嫉惡如仇……或者說中二。
“當然，這事兒也不排除是真凶發現我們盯上他之後以某種我們不能理解的手段對我們進行的誤導。”楊品又道，“不管是哪種可能，老陳你這一路都有可能遇到危險，能用這種手段來進行誤導的人物能力也是超出我們想象的，老陳你可得小心點，這次我們要追查的目標不是一般的嫌犯。”
陳友孝這才明白過來楊品是讓蕭靜跟著保護他的，臉色嚴肅道：“是！”
惡鬼殺人這種事情太荒謬，但誠如楊處長所說，不管凶手是人是鬼這個案子都得繼續查下去。次日一大早，陳友孝就帶著蕭靜直接去了趟君豪大酒店。
劉老板不在，總台的員工雖然態度客氣但一看就是在打馬虎眼，陳友孝心知這裡的基層員工沒準兒也不知道劉老板到底在哪，也沒為難，隻提出要酒店半個月內的監控。他人轉到特調處了刑警隊的職務還掛著，這也是為了行動方便，特調處裡的人總得有個明麵上的身份。拿了拷貝好的監控u盤，陳友孝帶著蕭靜就開始查劉胖子這段時間的活動軌跡——如果他以個人名義要查這個還真挺難，有了特調處調動基層部門配合的特權，倒是簡單得多。通過安全部門牛掰無比的天眼係統，一天的功夫陳友孝就查清劉老板近半個月內的行蹤，並且獲得了一條讓他十分意外的信息。
“周康？”楊品電話裡聽到這個名字後愣了一下，過了會兒才道，“全國o大那個周康？”
地區o大代表不值錢，哪怕是市o大代表，說白了也就是個舉手的，隻有全國o大代表才有含金量。至於什麼市委宣傳部副部長的職位，來自京城的楊處長壓根沒提這個。
“就是這個周康。”陳友孝肯定道。
“這個女婿黨在這裡麵也有事呢。”楊處長調侃著說了句，無意中似乎暴露了自個兒有看不起女婿黨的地位，“那就是說……死者張如泰被劉老板邀請來a市時，周康也見了死者，並與劉老板、謝一飛、李勇（小平頭）等四人共處一室，持續時間近一個小時？”
陳友孝也給了肯定答複，君豪大酒店方麵肯定不會提供自家秘密會所的監控，酒店後門更是壓根沒裝攝像頭，這結果是天眼追蹤周康的座駕得出來的。
電話那頭楊處長沉吟了下：“周康的嶽父現在退下去了影響力倒還在，這樣，先跳過周康查其他人，我向局裡請示下。”
陳友孝掛了電話還有點回不過神來，在a市當了這麼多年刑警他也算個地頭蛇了，卻是完全不知道周康這個隻在市裡開報告會時出現的宣傳部門領導居然有這種讓楊品也要謹慎的能量。
“水|很|深啊……”陳友孝回到車上拉好車門，衝副駕駛位上的蕭靜笑了笑，“得，這頭先停下，咱倆去找那個叫謝一飛的知名大記者喝喝茶去。”
同一時刻……“水|很|深”的周康周部長、某退休副國級大佬的女婿，這會兒生命已然進入了倒計時。
一身黑衣的謝三元敏捷地竄出草叢、一步跨過三米多寬的綠化帶，隱入常青樹陰影中，掏出手機看了下gps定位，壓低聲音道：“清子，還多遠？”
“就在你那個位置正東麵第三間彆墅，從你那應該能看見紅牆下麵的小車吧？就是那輛車……誒等下彆從前麵走，那裡的路口有監控探頭，從後麵繞。”耳機裡麵傳來付友清的聲音，這貨玩網遊的時候也是個知名指揮，用語言指路算得上是保姆級彆，“你貼著山腰走，那塊兒的監控探頭是壞的，我侵入的監控係統沒有那邊的畫麵，但是也彆往山林深處走，那裡頭有森林公安裝的紅外線監視器，用來觀察野生動物預防火災的……”
王林家中，一字排開四台電腦給謝三元當後勤的付友清指完路，還回頭特不屑地白了王林一眼：“搞這麼麻煩讓謝姐冒這麼大風險都是因為你沒用啊林子，你要能去的話開個亞空間結界直接從大路過去了，咱這明明是懲戒者的戲份，咋還演成007了。”
“少站著說話不腰疼，鳳凰山彆墅區離城區那麼遠出入的又都是住戶的私家車，就我那小金杯開進去和禿子腦門上的虱子似的，隻能從山路走過去，讓你爬八公裡的上山路你倒是去爬爬看？”王林眼一瞪，“走到地方你要還能挺直腰杆比個勝利手勢，我給你當洗腳婢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