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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

2017年12月23日, g省y市, 市政府大樓。

白伍臉色難看地走出市長辦公室, 等在走廊裡的助手小金立馬迎上來:“白主任, 特調二處楊處長交上來的報告,您給批複下。”

白伍接過文件夾翻了下, 夾到胳膊裡大步朝樓梯口走:“小金,陳警官那邊這幾天情況如何?”

“之前配合孫教授他們到周邊跑了兩天調查, 昨天剛回來, 在招待所裡麵休息。”小金道。

白伍點下頭, 陳友孝目前還不能曝光, y市方麵挺機靈的把陳友孝當成同級部門的成員使喚,這倒是比刻意躲著專家組裡麵那幫“外人”強。

“呃……白主任, 吳省長的侄子早上到了y市,請人過來托話說想跟您見一見吃頓飯。”小金說這話的時候特彆小心翼翼地。

“不見,你就回說我沒空。”白伍有點惱火地, “不管是哪一級彆的乾部派了人過來, 有事就找當地政府, 沒事自己玩去,我沒那個時間哪哪來的親戚都要見下。”

小金縮了縮脖子, 小聲地“哦”了一聲, 看來白主任是給那個y市市長氣得夠嗆,得等他緩一緩才能說其它事了。

白伍是沒有秘書的,來y市前局裡麵臨時調了小金給白伍打下手,來之前吧小金也是沒想到這個專家組還能搞出這麼多事——自從那位荊湖南君把白伍收成開山大弟子又把物色徒弟的權限交給白伍, 專家組裡的外人就炸鍋了,原先互相看不起的學者和宗教人士都自發綁到了一塊,想方設法地要求白伍把這個弟子名額分出來讓他們也有操作機會。

這也就罷了,特保局成立專家組的時候除了軍隊方麵外,其他人選都暗搓搓地刻意選了嗓門兒大、屁本事沒有的類型,隻是被聒噪幾下倒還不影響特保局辦事;卻沒料到這幫人白活一把年紀硬是嘴上沒個把門,特保局還在頭痛這事兒的保密等級怎麼定呢,就不知道是哪個喝多了馬尿在酒桌上把這事兒吐出去了……雖然中央反應快馬上下達文件嚴令各部門保密,但也備不住會在小範圍內流傳,然後吧,g省的各級乾部紛紛打起了近水樓台的主意……

g省算是華夏比較落後的省份,華夏地方官場的特色大家都知道,越是落後地區官僚主義作風、官本位思想就越嚴重,貧困縣的縣長往往比一、二線大城市的市長還特嘛會打官腔,白伍這個“權重位卑”的小小部門主任,要不是看在來自中央,沒準兒還得給享受下呼來喝去的待遇……

兩人出了市政府大樓開車前往專家組下榻的酒店,一進門,果然,知名民俗學者、某大學曆史係教授孫文就湊了上來,見著白伍立即吹胡子瞪眼,用那種老派文人特有的抑揚頓挫強調先把白伍給嘲諷了一頓,話裡話外就一個意思:你們特保局太獨|裁!不尊重民意!不民主!我要投訴、我要舉報你們!

助手小金默默退後半步,跟這種玩了一輩子嘴皮子的文人打交道就憑他是不行的,還好老大哥白伍在這方麵特彆有戰鬥力,不需要他這小卒子衝鋒陷陣。

專家組每天的保留節目前政委舌戰f儒結束,孫文教授氣衝衝摔門而去,小金趕緊狗腿地給口乾舌燥的白伍端茶送水、打扇捏肩……彆的不說,每天光旁聽白伍在不違背華夏國政黨原則的基礎上用最委婉的方式最禮貌客氣的言辭犀利辛辣地打口水戰,小金自覺詞彙量都提升了不少。

對白伍來說這種沒有懸念的口水戰就跟調劑心情差不多,給y市市長糊了一臉官腔的心情算是恢複過來了,拿出特調二處楊品交上來的報告一邊喝茶一邊看,“小金啊,除了那什麼省長的侄子,今天還有什麼正事沒?”

小金猶豫了下:“嗯……民宗委那邊要求跟您直接通話,說是我們特保局跟荊湖南君正式交涉太不顧及少數民族同誌的情緒,尤其是荊湖南君的一麵之詞,完全就是……呃,他們覺得荊湖南君的說法有汙蔑個彆少數民族同誌信仰的嫌疑……居然不承認真主什麼的……”

“噗!”白伍一口茶差點沒噴到文件上,“民宗委腦子進水了嗎,這種事也要來插一腳?是不是還覺得這事兒應當歸他們管啊,啊,咱特保局索性退位讓賢最好?!特嘛誰把這事透到那邊去的!”

小金嘴巴張成o型,哇擦,白主任也會罵臟話的啊!

總之……有白伍這位高個子頂在前麵,明麵上專家組內特保局的人和隱藏著的特調二處成員陳友孝等人,在y市等待上麵拿出最終意見期間過得還是比較輕鬆的。

y市某武警部隊招待所某房間內,陳友孝伸出胳膊讓研究員抽了管血做了體檢,又配合著放出白火烤了好會兒專門空運過來的實驗用細胞樣本,精神頭有點萎靡了研究員立即喊停,給陳友孝擺上一桌子特製的營養套餐,盯著他吃完了才收拾器材離去。

“嘔……”陳友孝拿手拍胸口,衝跟他一樣接受研究員體檢的蕭靜哭笑不得道,“這人啊還真是賤皮子,以前頓頓泡麵都吃得歡實,現在天天大餐反倒是開始反胃了。”

蕭靜原來在a市跟楊品行動的,荊湖南君拋出橄欖枝後楊品就把他派過來跟著陳友孝,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有機會把他那隱形遺傳的血脈返祖現象強化下……其實就是楊品也暗搓搓地抱著讓蕭靜混進“弟子黨”的想法,這麼點小心思誰不是心知肚明,反正都是特保局自家人,怎麼都是把肉爛在鍋內就對了。

“現在可沒人敢給你吃泡麵了陳哥,不然的話李博士能把他生吃了。”蕭靜樂道,“我聽尉遲說你們之前剛來y市的時候沒通知李博士就跑大街上去早餐,回頭氣得李博士差點逼著你洗胃?”

“呃……”陳友孝卡殼了下,強行轉移話題,“小蕭,聽說你有個乾爺爺,還是上屆的中央乾部?”

“哦,李博士之前拿我的血液樣本做成份分析,研究出來個什麼能刺激提高人體免疫力的新藥,還沒上臨床的時候剛好趙爺爺的兒子癌症晚期沒救了,死馬當活馬醫拿那個新藥試了一下,據說是雖然副作用挺強的但還是把人拉回來了,趙爺爺一激動拉著李博士要認乾兒子,李博士不乾,結果就找上我了。”蕭靜這耿直孩子硬是沒察覺陳友孝在轉移話題,老老實實道,“我打電話回家問了下我爸媽,他們也覺得趙爺爺挺不容易的差點兒白發人送黑發人,就讓我應下了。”

陳友孝不動聲色道:“你跟你乾爺爺經常聯係的吧。”

“嗯,昨天才通過電話,陳哥你問這乾什麼?”蕭靜道。

“那你回頭也問問你乾爺爺,知不知道啥內部消息,關於……那個的。”陳友孝朝他擠擠眼睛。

“哪個啊……啊。”蕭靜明白過來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陳哥你就不能直接問啊,還繞這麼大圈子,要不然你問白主任也行啊,白主任對彆人要保密,對你肯定是敞開的。”

“這不咱倆比較親近嗎,我這私下想打聽當然是要找你了。”陳友孝嗬嗬笑,白伍那類人其實陳友孝有些發怵,在刑警隊的時候他就挺敬重警隊指導員的,敬而遠之這種敬重。

“這個事聽趙爺爺說還沒定下,最上麵的大佬們沒精力管這個,球踢到咱們局老首長這了,老首長直接不攬權,讓各個部門自個兒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占名額,結果據說是誰都不好明著多吃多占了。”蕭靜這種年紀的小夥子雖然好奇心旺盛,但對高層角力的興趣還沒那麼大,滿不在乎地道,“照局裡的分析,說是讓白主任給所有神君物色弟子,但能來亮相的估計也就之前廣南西君和荊湖南君一起出現時提到的那幾個,就算是給每個神君備四個弟子名額加起來也沒多少,人家還不定照單全收,說不得辛辛苦苦爭半天把小輩送過來,露個臉又給打回去了。”

陳友孝點頭作認同狀,腦子裡快速運轉起來……蕭靜怎麼說也是當了好幾年的華夏孤例超凡,待遇非同一般,透露出來的信息不會有假,顯然,華夏國最頂層的那批人就算是給**神仙糊了一臉也還是很能坐得住,看不到兔子絕對不撒鷹。

陳警官怎麼說也是體製內的人,很清楚華夏國的風格,華夏國是絕對不會承認、也不會接受任何團體淩駕於國家、淩駕於黨和政府之上的,就算是那些隱藏了幾千年乃至幾萬年的所謂超凡真仙要現世了,在摸清對方底細前首腦們也絕不會自降身價上趕著往上湊——事不可為時華夏國的領導人們能夠彎得下腰、背上個烏龜殼忍辱負重,但這不是綏靖,每一次的退讓都是為了積蓄更進一步的力量,這一點已然被曆史證明過了。

換句話說……國內的大佬們對這些真仙活神的態度目前還是比較保留的,就算荊湖南君陳述的上古曆史是事實不是危言聳聽,大佬們在得到確定可信的情報來源前也不會輕易表態。

“所以……現在上麵是一方麵坐等試水結果,另一方麵也順帶看看多少人在這種時候沉不住氣、爭搶著要跳出來搞事?”想到這一點,陳友孝才算明白過來為啥組建專家組時國家的反應速度很快,雙方接洽後反倒是“磨磨蹭蹭”起來了。和超凡生物的接觸對華夏國而言確實很重要,隻不過這個重要性的等級還沒有高到需要國家全麵關注的程度。說到底,已露麵的兩位神君底細如何官方都還沒有較為完整的情報,對華夏人的立場如何也依然沒有明確表現,第一批的“弟子黨”,正好用來試試這些真仙活神的立場和斤兩。

“相比這些看得更遠的人,我的耐心還是不足夠。”默默地作了個自我檢討,陳友孝把心底的不安壓了下去——他自己現在也是超凡,算是比較了解普通人在獲得超凡能力後能對社會帶來的貢獻……以及極有可能造成的社會隱患。就他自個兒這個類似“萬能藥”的能力,要是落到野心家手裡的話完全可以利用其百病消除的效果誘騙脅迫家中有病人或者自己就是病人的豪商、高官,驅策著這些人為己所用搞風搞雨,顛覆社會雖不可能,但造成惡劣影響是絕對有可能的——所以陳友孝非常擔心有居心不良份子混到“弟子黨”內,萬一這種人成功混成神仙弟子、學到類似於華夏神話傳說中的“神仙手段”,那簡直是後患無窮。現在意識到國家對這方麵是有防備的,他也就安心多了……再怎麼神仙手段,暴露在國家機器麵前也不可能扛得過去。血肉之軀能挨多大的當量?相信各型號火力庫存積壓的軍方是很有興趣實彈演習一番的。

距離陳友孝和蕭靜所處的y市武警部隊招待所東麵六百米外、y市中山西路中段、中山公園的散步道旁。

一個戴著鴨舌帽、內穿高領毛衣外套滑雪服牛仔褲的年輕人坐在公園長椅上,正嚼著口香糖玩手機,手遊音樂聲大得十幾米外都聽得見。

“太吵了,z,你還聽得清我說話嗎。”

藏在耳朵裡的通訊器傳來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從怪異的發音上聽,像是外國人說的中文。

“音樂聲大才不會有人靠過來,羅伯特,現在的中國人也開始講究生活情調,厭惡噪音了。”鴨舌帽回道。

對麵安靜了一下,名為羅伯特的中間人才出聲:“目標就在你所在位置的正西麵,z。”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應該儘快完成任務,但是……你欺騙了我,羅伯特,你沒有說目標居然是被特安科兩個小組的人嚴密保護著的,我可不是怪盜魯邦,沒有能從華夏特安科眼皮子底下安全溜走的能力。”鴨舌帽回道。

“彆忘記你已經拿了訂金,z,dr.李把他手裡的研究材料帶出了實驗室,這是最好的機會。”羅伯特冷冰冰地道。

“對我來說可不是,你們更應該雇傭兩個團的傭兵。”鴨舌帽譏諷道。

羅伯特有些惱怒:“彆說廢話,你明明知道華夏這個該死的國家是傭兵禁區,任何上了國際傭兵名冊的人都不允許通過海關,**!國際大盜中你並不是最好的選擇,z,我們能看上你的原因是因為你那身安全的黃皮膚,否則你不可能拿到三倍的傭金,收起你的貪婪,彆再試圖漲價!”

葛朗台!鴨舌帽翻了個白眼:“好吧,我會儘力一試……到底是什麼樣的研究材料值得你們出這種價錢?”

“那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通訊中斷,耳中不再傳來聲音,鴨舌帽“呸”了一聲,關掉手遊起身,走向目標所在位置的相反麵……事前踩點是大盜的必備工作,但他現在的形象沒有徹底偽裝,多次出現在那周圍的話很有可能被華夏國神乎其技的天眼發現,在準備工作完全前,他是不會靠近那一帶的。

正是周六,公園裡有不少家長帶了孩子出來玩,穿過公園的途中,鴨舌帽有些羨慕地看了好幾次那些圍著父母瞎跑的小鬼頭們,如果……父母沒有過早帶著他移民的話,他本該也有這樣無憂無慮的童年。

鴨舌帽曾經也是華夏人,或者說,在他五歲前是華夏人。那時他的父母都有著在國內待遇不菲的工作,那個時期的模糊記憶算得上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

但好景不長,上世紀末正是華夏國崇洋媚外的高峰期,他的父母先是被美利堅電影大片中中產家庭的優越生活迷花了眼,後又被無良移民中介欺騙,雙雙毅然辭職、傾家蕩產移民美利堅,去追求夢想中天堂般的生活——但現實很顯然是不會這麼夢幻的,語言不通、文化隔閡、以及無處不在的人種歧視,他那對高學曆的父母根本找不到與學曆相符的工作,現金耗光後原是大學教師的母親迫不得已去中餐館洗盤子,而原為某醫院研究院科研人員的父親最後成了火車司機。

為生活忙碌的父母甚至不能保證家庭必需的物質基礎,對兒子的原本規劃好的精英教育自然也無從談起,於是他開啟了糟糕到極致的求學生涯——比華夏國的職高還要混亂不堪的公立學校裡能不成為校園欺淩的目標已經是種幸運了,更彆提學到什麼像樣的知識;社區大學除了亂搞的黑人就是成天惹事打架的白人小混混、在教室裡吸大|麻的墨西哥移民、渾身咖喱臭的印度人、以及專門坑老鄉的華夏移民……畢業後要麼去當洗車工,要麼到唐人街當個“夥計”,要麼加入華夏幫派學著怎麼繼續坑老鄉,根本就看不到像樣點的未來。

在這樣的環境下他根本沒有太多選擇,順手牽羊失手被抓後機緣巧合認識了某個盜賊團隊,他沒有絲毫猶豫便選擇加入其中——這種盜賊團隊裡麵黃種人也是倍受歧視的,但起碼表現出能力後能得到那麼點兒同伴的重視。

“得益”於黃種人在國際上普遍被輕視的地位,當z出入某些重要場合時,他總是比他那些其他人種的同行們少分到些警衛的關注,慢慢地他混出了名堂,還獲得了個代號:“z”。

z回到酒店,這次的任務地點是華夏國內,他這個華裔的身份遠比其他同夥方便,比如說他在城市裡摸索逃走時的路線,就不會引起路人注意。

“套出羅伯特的實話了嗎?”留守在酒店房間內的同夥傑西正坐在落地窗邊擺弄電腦,z進門後有些急切地問道。

“沒有,這個家夥很狡猾,我懷疑他根本不是什麼製藥公司的人,搞不好還是fbi。”z聳肩道。

“你真沒有幽默的天分。”傑西不覺得z的話可樂,“dr.李……這個人在柳葉刀上發表的論文最近的都是十年前的了,製藥公司顯然不可能看上那麼古董的東西,真奇怪,他們為什麼會盯上這個默默無聞的華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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