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二十四章
聖彼得大教堂是文藝複興時期米開朗基羅等藝術家合作設計的建築, 占地超過2w平方米, 內部可容納超過6w人, 教堂內部保有歐洲文藝複興時期許多藝術家如米開朗基羅、拉斐爾等的壁畫和雕刻, 除了是世界天主教的中心外，還是重要的歐洲曆史文化博物館。
從中心走廊進入殿堂, 宏偉氣勢撲麵而來，麵積超過1w5平方米的大殿堂可容納數萬信徒同時朝拜, 高大的石柱和牆壁、拱形殿頂、色彩豔麗的圖案、栩栩如生的塑像、精美細致的浮雕充滿宗教神聖儀式感, 又華麗到讓步入者心生不安——從本質上說, 神權和皇權在這方麵玩的套路都是類似的, 以富麗堂皇的建築塑造出隆重的儀式感，通過儀式感讓人感覺神聖、感覺到神權、皇權不可侵犯。
王林這個大俗人看不出這座天主教聖地的宗教儀式之美, 反倒是帝利亞斯對此頗為讚歎，他忍不住對王林感慨道：“此地沒有絲毫神力氣息，卻建造得比真正的朝拜之地還像模像樣。”
“還真沒有啊……雖說也早知道是怎麼回事。”王林抓抓頭皮, 他是看不出什麼宗教氣息, 就是覺得這地方的浮雕啊、雕塑啊啥的特有感覺, 要是哪座雕塑受了幾百年“香火”給這幫朝聖者搞出點信仰之力擁有神秘力量啥的他倒是挺能理解的，“咦, 帝哥, 你感受得到神力？”
帝利亞斯白眼一翻：“你對於你認為不實用的魔法學識實在太過輕忽，那具殘破神格中的氣息不就是神力嗎？”魔王陛下頗為感慨地抬頭地看向大殿堂頂部的圓穹，一束陽光正從圓穹照進殿堂，給肅穆、幽暗的教堂內平添了一分神秘的色彩, 讓那瑰麗華美的圓穹看上去仿佛像是通向天堂的大門，“這兒的美麗徒具其型，雖然精美，卻隻是塑料花朵。”
王林倒是沒有蒂利亞斯這種出於追求完美產生的遺憾，當然，他也沒有在這座象征西方世界人類曆史瑰寶的建築裡麵鬨事的意思，就算他這人跟高雅扯不上關係，破壞美好之物的be愛好他也是沒有的。帶著帝利亞斯走馬觀花遊覽了一番大教堂，半小時後兩人從正門退出，回到聖彼得廣場內。
攜帶隱蔽拍攝裝置的老劉已經在廣場內找到了位置，王林朝老劉的方向看了眼，給帝利亞斯比了個手勢，魔王陛下立即轉身走向劃著國境線的另一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兩人分離的身影突兀地消失無蹤，卻沒有任何人發現到這詭異的一幕。
可容納五十萬人的聖彼得廣場整體呈橢圓形，地麵用黑色小方石塊鋪砌而成，雄偉的廣場部分屬於梵蒂岡城國境內，部分屬於意大利，這邊遊客們在廣場中駐足、漫步、拍照，那邊幾名意大利警察也正邁著慢悠悠的步子在廣場中巡視。
一名櫻花國遊客正蹲在地上給同行的親屬拍照，當他調整位置時他感覺腳底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這名遊客好奇地偏頭看向自己腳下，忽然驚叫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足並用地往遠處爬——他的腳原先踩住的那個位置、地表上的小方石塊被某種自下而上的力量突破，一隻枯瘦的手掌鑽出地麵、“啪”地一聲抓住了地麵上的石板！
這個驚嚇到的櫻花國遊客並沒有成為人群的焦點，因為當他被嚇到屁滾尿流時整個聖彼得廣場靠近中軸線的區域都出現了類似的情況；一切仿佛奇幻電影中的亡靈複生、又仿佛遊戲cg中的亡靈天災，地表不斷地被地底的亡靈突破、一隻隻手從黑暗中伸向天際，埋在地底深處的屍骸以最驚悚、最可怖的方式爬出暗無天日的地獄現身人間！
光禿禿的骷髏架、屍蠟化的穿著二戰軍服的士兵、穿著上世紀殘破平民服飾的疑似亞美尼亞基督徒、麵目猙獰體無完膚的印第安人僵屍、即使屍蠟化也能看出明顯斯拉夫麵孔的塞爾維亞人、麵部特征明顯的印度人、身材矮小的東亞人，以及——大量不著片縷、屍體毀損嚴重的黑人乾屍！
刺耳的尖叫聲響徹梵蒂岡城國上方，無數人的驚恐注視下上千具形態各異的恐怖屍骸沉默地爬出地麵，隻數十秒的功夫廣場中軸線部分便被亡靈占據——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它們沒有理睬驚恐萬狀四散奔逃的遊客，也沒有嘗試進行慘絕人寰的大屠殺，而是整齊地轉動頭顱，黑洞洞的眼眶朝向聖彼得大教堂正門方向，無聲地、靜默地注視著這座世界天主教徒的標誌性建築！
但不管這些不該出現在天光化日下的亡靈是否攻擊活人，它們的出現本身便意味著恐懼和混亂，遊客嚇壞了，虔誠的信徒們嚇瘋了，巡視的意大利警察跑得比一般人還快，梵蒂岡的神官們也沒有好看多少——他們做出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儘量收容廣場上跑過去的遊客，而是倉皇地關閉大教堂各個入口的門、窗，並打電話報警……
驚慌失措的人們在最初的驚恐狂奔中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踩踏，好在聖彼得廣場足夠大，亡靈們也沒有追擊活人製造出更大的恐慌，四散到邊緣的人們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好歹沒有鬨出更大的踩踏傷亡；有人驚恐萬狀之下還沒忘記掏出手機拍照，也有人麵朝大教堂方向拚命的祈禱，既然亡靈都能現身那麼上帝也肯定是存在的，全知全能的上帝一定能夠解決這可怕的一幕。
隻是這少部分的信徒們還沒來得及把他們的祈求傳給上帝，更可怕的一幕出現了……亡靈大軍的後方、屬於意大利國境內的那部分廣場上突兀地出現了一個一人多高的黑洞，黑洞的邊緣又有著似乎是琉璃質地、以古樸花紋形態呈現的邊框；當人們因對未知的恐懼而屏住呼吸、驚恐地瞪大了雙眼時，那如同地獄傳送門般的黑洞內走出來一個披著黑鬥篷、戴著烏鴉麵具、手持骷髏節仗、渾身彌漫著罪惡黑氣的、猶如傳說中的邪惡魔法師的人形生物……
這個造型清奇的人形生物現身後沉默如死物亡靈大軍動了，上千具形態各異的亡靈屍骸邁著或僵硬或流暢的步伐，朝著大教堂的方向前進——它們前進的動作絕對跟整齊扯不上關係、也沒有丁點兒“軍容”可言，但給予大教堂中人的壓力絕不亞於鋼鐵洪流！
“上帝啊？！上帝啊？！”大教堂內，梵蒂岡的神官們簡直要瘋魔了……
文藝作品中梵蒂岡總是擁有這樣那樣的特殊組織神秘力量，有什麼事兒了隨手就能掏個秘密武器出來，就算是魔王路西法打上門，人家兜裡一摸出手就是屠魔聖物分分鐘翻盤，但現實的情況是……梵蒂岡收藏的聖物說白了就能頂個藝術品文物的價值，比如拜占庭皇帝送給羅馬的聖物匣，就隻是一個鑲嵌了寶石的黃金十字架，拿來搞儀式的話逼格挺高，真要用來除魔……呃，教皇都不信這玩意兒能有效。
歐洲出現惡魔危機後梵蒂岡方麵就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聖物匣準備好了，那隻惡魔跑來意大利後教宗也還真派了個紅衣主教帶著聖物匣追過去，然後嘛……嗯，得虧這個紅衣主教是個教宗很有信心的家底乾淨身家清白信仰虔誠之人，不然沒準兒人都回不來。
至於什麼裹屍布之類的……就憋說了吧……那玩意早就不是真貨了。
萬萬沒想到惡魔看不上梵蒂岡卻來了個不知道什麼鬼的亡靈大軍，年紀超過七十歲的教皇被扶到窗口朝下一看差點沒心臟病發——梵蒂岡這個城國連新加坡那個鼻屎國都不如，靠自身能力抵抗亡靈大軍肯定是不實際的，至於依賴意大利？教皇覺得自己還是做夢比較靠譜……現在教皇冕下腦中來來回回跳動的就倆字兒：梵蒂岡藥丸！
亡靈大軍中的士兵大部分是身體殘缺的黑人乾屍，幾乎是拖著殘軀在前行，整體速度相當慢，可那沉默地向前磨蹭的亡靈軍隊實在是讓人很難產生抵抗的欲|望，至少堵在教堂正門前的遊客、信徒們完全木有用身軀去獨擋亡靈軍隊腳步的覺悟，離著還有百把米的距離就尖叫著四散奔逃；那些來不及退入教堂內的神職人員表現也差不多，跑的時候還嫌自家穿著袍子邁腿不方便，紛紛把神官袍下擺抱在懷裡狂奔……倒是有幾個義工表現出反抗的勇氣，拿著清掃工具在門前多站了會兒，比神職人員晚了數秒才“撤退”。
整個梵蒂岡城國內千把號國民（12年的數據是800人）與過萬名遊客信徒皆在這場亡靈大軍的入侵行動中表現出了旁觀者態度，若非廣場實在太大、梵蒂岡又是被圍牆圈起來的，恐怕大多數人根本不會多關注亡靈大軍兩眼、直接就跑得無影無蹤……
就在這缺乏正義守護者的時刻，“援軍”終於到了——一架直升機飛到了廣場上空，但……當機艙門打開的時候吧，露出來的不是用於保護遊客信徒的重火力槍炮，而是電視台的攝像機……媒體比意大利軍、警方趕到現場的速度更快，呃，這好像也不是什麼值得人驚訝的事。
遊客們還罷，信徒們的心簡直要碎成渣渣了……太監永遠比皇帝更急，教堂內的神官們還處於懵逼茫然、反應無能狀態下時，信徒們已經看到了這個天主教聖地暗無天日的未來——被亡靈踐踏過的聖地還能稱得上是聖地嗎？無法對抗亡靈的天主教教皇還值得國王總統們下跪叩見嗎？
“瀆神者死嗷嗷嗷嗷！”一名絕望的信徒從藏身地衝了出來，以一往無前的勇者之姿衝向沉默地、緩慢地朝著大教堂方向蠕動的亡靈大軍，他的姿態是如此地英勇無畏，讓那些隻能瑟瑟發抖地、兩腳發軟地癱在地上的其他信徒仿佛看見了曙光。
這名因絕望獲得力量的信徒在衝到距離亡靈大軍不到三十米的距離時忽然放緩了下來，這個距離下他可以非常清晰地看見亡靈們的形態……亡靈士兵中占了大比例的殘缺黑人乾屍是如此地讓人頭皮發麻，他們幾乎沒有衣物，手腕和腳腕上係著繩子或鐐銬，瘦骨猙獰、體無完膚，身體上有嚴重的、生前受過殘酷對待的痕跡，沒有一個人是完整的人形。
這是非常震撼的、隻一眼就能讓人心生不忍與憐憫的亡靈軍隊，虔誠的信徒無法再往前哪怕一步，他甚至無法讓自己用堅定仇恨的目光去直視那些有可能是在黑奴貿易中失去生命的黑人變成的亡靈；當其中一具黑人乾屍緩緩轉過頭，用黑洞洞的眼眶、充滿痛苦的麵部麵像他時，這個虔誠的信徒感覺心中有什麼東西猛然間崩塌瓦解了一大塊，讓他下意識退後了兩步，深深地低下頭，再也沒有看向亡靈軍隊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