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開始的時候我害怕極了,太皇太後一上來就是個下馬威……”
“我們三個人擠在一個院子裡,還好我帶的人少,不然都不夠住……”
“我的膝蓋從第一天就開始腫了,之後一直到現在都沒下去過……”
就跟在外受了委屈的小孩終於見到家長一樣,儀敏越說越委屈,又忍不住哭了一通。
卓沅是第一次見到好友哭,手忙腳亂的給她擦著眼淚,安慰道:“這次太皇太後不僅把佟家得罪狠了,也未必不是打了皇上的臉,她想求的事不會成了。”
就算成了,我也給她攪和了……
“對了,”止住淚,儀敏猶帶淚痕的抬起頭問道:“你之前傳信說有驚喜給我的,是什麼啊?”
原先卓沅還想賣關子,現在卻隻想說出來讓儀敏高興一下。
她帶著一絲神秘的笑,附到好友的耳邊,“我阿瑪致仕了,皇上挽留兩次,見阿瑪一直堅持才允了,這兩天已經在交接公務了。”
儀敏:……
你看我像是高興的樣子嗎?這算哪門子驚喜,驚嚇還差不多!
她滿臉寫著你在逗我,要知道卓沅能在後宮橫著走,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有個好阿瑪,遏必隆大人致仕,對卓沅的影響是最大的。
“你在想什麼呢?”
伸手指戳了一下儀敏緊鎖的眉頭,卓沅笑道:“我阿瑪本就身體不好,與其這般勞心勞力,倒不如回家休養著,況且這次急流勇退,皇上感念,不僅把原先的一等公爵位給阿靈阿繼承,我同母的弟弟法喀也得了二等公的爵位和實差……”
儀敏不信,“你少忽悠我,要真是這般好,之前怎麼不做?”
她突然想起什麼,猛地坐起身,“你插手了?不對,就是你,是你勸了遏必隆大人!”
為什麼?
此刻儀敏腦子裡各種狂風暴雨,雖然有點自戀,但她下意識覺得卓沅是為了自己!
下一秒,便印證了她的猜想。
“是我讓人傳信給阿瑪的,”卓沅說的很乾脆,“原先不做是因為沒好處,無論阿瑪何時致仕,鈕枯祿氏一時半會兒都沒有出色的後繼之人,我又何必為他人做嫁衣……”
“但是現在不一樣,”她看著儀敏,笑道:“我舍不得阿敏一直住在這後殿中,我可以擋住其他人的路,但我不想擋阿敏的路,我已經收到消息,皇上準備分封後宮,阿敏起碼是嬪位。”
她一邊說著,一邊掃視著臥室的擺設,很溫馨,卻多少有些狹小擁擠,用具也不算上佳。
真正聽到這話,儀敏倒是沒方才的激動,她不會去說感激的話,那樣既是看低卓沅和自己,也看低了她們之間的情義。
吸了吸鼻子,壓下酸脹之意,她溫柔的嗔道:“你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卓沅低聲抱怨道:“我也沒想到你會和太皇太後去湯泉啊,本想著收到阿瑪回信再告訴你的。”
又細想思索道:“我觀佟庶妃所為,怕是在向皇上表達對太皇太後的不滿,她母家是皇上的外族,皇上定會有所安撫,但你沒她的家世,不能學她。”
“不出意外,年底便是大封後宮,你這些天還得謹言慎行,莫要表露對太皇太後的任何想法!”
儀敏揣摩道:“好的壞的都不行?”
卓沅很慎重,“都不行,我聽你說郭絡羅庶妃投靠了太皇太後,此舉皇上未必是滿意的,前路不明,做得多錯的多,不如不做,穩妥為上。”
也對,佟庶妃直接表達不滿,郭絡羅藍瑾直接站隊,她無論哪一個都慢了一步,不如以靜待動,也免得哪步走錯了讓康熙盯上,丟了快到手的嬪位。
見好友乖巧點頭,卓沅滿意的舒了口氣,又細細叮囑幾句,才念念不舍的離開永壽宮。
……
在她走後,沒多久蘇庶妃也來了。
略微一敘舊,蘇庶妃見儀敏麵露疲憊,便自覺告辭了。
……
皇宮是最藏不住事的地方,不到半天,佟庶妃去太醫院取藥油、貴妃親臨永壽宮看望董庶妃的事就傳開了。
後者隻能讓人感歎一句:貴妃和董庶妃關係是真的好。
而前者,信息量就太多了……
……
乾清宮。
“……佟庶妃和董庶妃皆是日日去西閣,郭絡羅庶妃卻是日日去太後院裡陪太後禮佛……”
一個相貌普通的太監跪在地上,恭敬的向康熙稟報著,若是郭絡羅藍瑾在的話,便會發現,這是太後院子裡的小管事,平時很能乾卻寡言少語,她還打賞了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