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團兒總覺得林學義身上有股子熟悉的味道,她湊上前嗅嗅:“這位老丈,你到是吃了個好東西。”
林學義也聞聞自己的衣袖,道:“咱也沒吃啥好東西呀,早上就跟朝學一起啃了塊菜饃。”
青團兒笑道:“老丈莫虎我,我觀你已年過五旬,卻哪裡有什麼五旬老者該有的樣子?”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林學義今年已經六十有餘,臉上竟然一點皺紋也沒有,頭上連一根白發也找不到,和一旁站著的付守仁比起來宛若小輩,以前大家都誇他長得年輕,如此想想確有不妥之處。
眾人不由得想起剛剛林學義所說的那晚的奇遇,莫非是那碗餛飩?
青團兒又看見了放在桌子上的那柄燈籠,她不由得圍著它轉了兩圈。
“哎呀,這可了不得,竟然還有柄龍皮燈籠,不過這削皮製燈的手藝怎麼有些眼熟?”,想著想著她臉色猛然一變,對林學義說道:“你不會是見到那位大殺神了吧。”
想起那個狠毒的家夥,青團兒就有些胃疼。
待林學義簡單地說了說那位攤主人的相貌體態,青團兒愈加篤定了他就是三界殺神蘇修。
喜歡混跡於市井,喜歡做飯,喜歡剝皮製燈,除了他還有誰?
萬幸,上古時期此界靈力枯竭,神魔遷移至它界,設了界碑並定下規則,不允許高階修士踏入此界,否則世間是否生靈塗炭也隻是在大能們的一念之間而已。
青團兒翻翻林學義帶來的東西,裡麵有臘肉,職工腸,點心,奶糖,還有兩罐麥乳精。
青團兒也沒跟他客氣,全都收了下來,反正她和那位大殺神的因果線都已經亂成一團麻球了,收了也不吃虧。
她摸摸那柄龍皮燈籠,道:“這燈籠既然是他讓你帶給我的,我便也收下來了。”
她話音剛落,燈心內附著的一顆蟲卵開始孵化起來,不多時從卵中爬出一隻醜陋的黑色小蟲,它繞著青團兒飛了兩圈後,飛到窗前,鑽過窗縫飛走了。
小蟲一直飛到白頭山,穿過一個類似結界一樣的屏障,去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它飛過千山萬水來到一處雕龍畫棟的宮殿,殿中一閉目打坐的男人睜開雙眼,對著小蟲擺擺手,道:“小東西,快過來,快跟我說說她現在是什麼個情形?”
另一邊,青團兒將林學義帶給她的東西全都攬在身邊,這股子財迷勁兒哪還有什麼世外高人的架勢?
林朝學看著這小童的可愛勁兒,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小童毛茸茸的頭頂。
一時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青團兒不可思議地說道:“你竟然敢摸我的腦袋?!”
林學義不知她的性格品性,生怕這小童和當初遇見的那攤主人一樣身懷異術且性格易怒,一生氣會傷害到兒子,他趕緊訓斥兒子:“你怎麼能隨便摸....摸高人的頭頂!”,隨後又跟小童道歉道:“對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彆往前心裡去。”
林朝學趕緊收回手,乾巴巴地解釋道:“對不起,我家也有個和你差不多年紀的女娃,一時覺得你可愛極了,就沒忍住。”
青團兒自是會分辨人的真心,知道林朝學是真心覺得她可愛,害羞地漲紅了老臉。
付守仁閱人無數,通過昨日和小童的短暫相處,知道她是個表明臭屁,實則心地善良的娃娃,倒不覺得她會因為這麼點小事兒而生氣。
果然,青團兒隻是奶凶奶凶的對林朝學說道:“哼,算你有些眼光。”
這話尾音上挑,明眼人都能聽得出她聲音裡的愉悅。
付守仁有些無語,沒想到這小童這般好哄。
青團兒想起此次前來所為之事,對付守仁說道:“老丈,我今日前來是想跟你做個交易。”
付守仁道:“交易?!”
青團兒道:“對,我要和你做個交易,我想要口鐵鍋,再要些棉花,還有你身上的一小點功德。你若能提供我所需之物,我便實現你心中所願。”
付守仁笑道:“老頭子我光棍一個,空然一身,哪有什麼願望...”,這話剛說一半,他就頓住了,不對,他確實有一個願望,一個困擾了他幾十年的願望。
小童朝他點點頭,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似乎已經看穿了他的內心。
付守仁顫抖著聲音道:“你真能幫我找到小城?”
戰爭年代,付守仁遇到過一位誌同道合的女同誌,結過一次婚。他和妻子孕育了一個孩子,可惜那孩子在戰亂中走散了,後來他的妻子也在一次空襲中去世了。
剛開始他還滿懷希望地尋找著兒子,可是戰亂年代在茫茫人海中找個人哪有那麼容易,漸漸的,他就失去了信心,如今舊事重提,他可謂是心潮澎湃呀。
臨死之前,如果能再見一次兒子,彆說一口鐵鍋,一些棉花,身上的啥子功德,就算要了他的老命也是值了。
付守仁道:“交易,交易,我要跟你交易!隻要你能幫我找到兒子你就算要了我的老命都行。”
青團兒嫌棄道:“我要你老命無用,還是功德劃算些。”
她伸出手在付守仁的額間點點,一道肉眼不可見的金光被她握在手心。
她對付守仁說道:“既然你已經同意,我便從你身上拿了點定金。你明日午時從這裡出發回去,一分不可早一分不可晚,買火車票一定要買最近一班,火車離開此地後你遇見的第一人便是你的兒子。要記住,這是你這輩子遇見你兒子的唯一一次機會,若這次可以相認,你倆的父子緣便可繼續,若錯過這次,你倆的父子緣儘,便好自為之吧。”
付守仁激動道:“這麼說,我兒子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