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過後,秦老實扛著鋤頭去上工了,秦老實的媳婦趕緊把菜和饅頭熱熱給秦更生端過去。
“更生呀,快吃吧,彆跟你爹一般見識。他沒讀過書,哪有你懂得多。”
秦更生確實餓了,見他媽給他遞了個台階,就順著台階就下了,拿起饅頭稀裡糊塗地開吃。
秦老實媳婦道:“你慢點吃。娘先去下地了,你吃完的碗筷等娘回來再收拾。”
秦更生叫住了他媽,打聽道:“我爹把那雞和雞蛋送給誰了?”
秦老實媳婦一愣,道:“你可彆去惹事兒哈,小心惹你爹生氣。雞咱再養一隻便是,那蛋咱再攢著便是。”
秦更生道:“我就問問。”
秦老實媳婦耐不住兒子軟磨硬泡,還是交代了。
飯後,秦更生眼皮子一轉,先去青團兒家所在的村子轉了轉,又回到了縣裡。
這周神婆的兒子眾多,個個都人強馬壯都,他可惹不起,但青團兒家老的老小的小,還不任他拿捏?況且他還真沒聽說那家有啥看事兒的本事。
他去學校找了跟他關係最好的兩個同學,跟他們說了家裡的雞被‘騙’了的事兒。
兩個同學自然是義憤填膺,說要替他找回公道,和他約定好明天早上一起去青團兒家要雞。
商量好之後,秦更生才回了家。
不過這一切,青團兒一家可不知道,早上桂芳家的二兒子建群約了青團兒一起去山上采山菜。
青團兒媽也扛著鋤頭上工去了,家裡就隻剩下青團兒奶奶看家。
秦更生等秦老實上工去後,才和他媽媽說道:“娘,一會兒我同學來幫咱們把雞要回來,你中午做點好菜招待他們,可不能丟了我的臉。”
秦老實媳婦道:“你爹不讓,你可彆找事兒了。”
秦更生毫不在意地道:“沒事兒,他們孤兒寡母的,要是真有本事還能活得這般淒慘?”
秦老實媳婦好似有些被說動了,她也舍不得那隻雞,尋思了半響,道:“成,那你去吧。”
秦更生在村口和兩個同學彙合後,就神赳赳氣昂昂地去了青團兒家所在的村子。
兩個村子一線之隔,很快,他們就找到了青團兒家。
青團兒奶奶在屋裡聽見外麵砰砰砰的死命兒敲門,一邊下炕穿鞋,一邊嘀咕道:“是誰把門敲的這麼響?”
小狐狸的耳朵動了動,有種來者不善的感覺,它叼著青團兒奶奶的袖口不讓她下地。
青團兒奶奶以為它被敲門聲驚到了,安撫地摸摸它的小腦袋,道:“放心吧,小白,我等會兒就回來。”
小狐狸沒能阻止老太太,急得團團轉。
老太太穿過前院,開門一看,屋外是三個麵生的後生。
她問道:“你們這是要找誰...”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來勢洶洶的三人擠到邊上,那三人就這麼直接闖了進去。
老太太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高聲喊道:“快來人呀,家裡來賊了。”
正在家門口和小夥伴一起玩泥巴的三娃見情況不好,趕緊跑去找桂芳和青團兒媽。
青團兒在山上靜立,心中一個激靈,若有所感地朝家的放向看去,然後快步往山下跑去。
跟她一起的建群忙道:“青團兒,你這是咋了?慢點跑,彆摔倒了。”
然而,隻是幾秒功夫,青團兒就從他的視線裡消失了,建群很擔心,也順著青團兒離開的方向往山下跑。
這邊秦更生的兩個同學自覺是替□□道,懲善揚惡,在青團兒家可謂是無法無天。他們根本沒想到,他們麵對的隻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他們故意把青團兒家翻了個底朝天。
還撬開了青團兒家書房的門鎖,這裡有一架子的書,是青團兒曾曾曾曾祖父留下的東西,這些書珍貴到青團兒家過得再苦也舍不得當掉。
秦更生把書全扔到了院子裡,大喊這是封建糟粕。
青團兒奶奶氣得簡直要吐血,上前要跟秦更生拚命,小狐狸怕老太太受傷,呲著牙護在老太太身前。
秦更生的同學們把青團兒家廚房裡的米袋子和麵袋子都翻了出來,扔到院子裡,說這不是舊社會毒瘤應該吃的東西。
這時,青團兒媽,桂芳,還有村裡一些人從地裡跑了過來,紛紛上前阻止三人。
青團兒媽趕緊把青團兒奶奶扶到一邊坐好,幫她順氣。
小狐狸跟個忠犬一樣,一直守候在兩人身邊。
村長更是氣得吼道:“你們是哪裡來的後生,敢在我們山西村撒野!”
秦更生理直氣壯道:“是你們村的小娃裝神弄鬼騙了我家的雞在先,我們來隻是討回公道。”
桂芳知道事情的始末,怎麼可能允許他顛倒黑白。
“屁,啥叫騙了你家的雞,是你爹秦老實屁顛屁顛送到我們青團兒手裡的。怎地,如今你家狗蛋醒了,就想卸磨殺驢了!你想欺負他們孤兒寡母的,也得看看我們村裡的老少爺們兒們答不答應!”
桂芳振臂一呼,可謂是一呼百應。
“不能讓你們欺負了我們村裡的人。”
“對,還有我們在呢!”
“不能讓他們小瞧了我們村兒。”
......
秦更生的同學吞吞口水,還是硬著頭皮道:“現在國家嚴禁搞封建迷信,秦同學的弟弟明明是自己醒過來的,你們偏說是失了魂訛了人家的雞。”
青團兒媽對秦更生道:“我跟你們說不通,你把你爹秦老實叫來,我們當麵對質。”
秦更生梗梗道:“我就代表我爹,你有什麼跟我對質就行。”
村長見兩方吵個不停,自己又不知道事情始末,隻好問道:“你們先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兒!”
桂芳劈裡啪啦地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村長雖不信小童有那本事,但還是護著自己的村民,他對秦更生說道:“既然是你爹自己送的雞,你咋能說是訛?要是你爹不同意早就自己過來要了,還用得著你們這些後生來鹹吃蘿卜淡操心?你們把青團兒家弄成了這般,該道歉道歉,該賠償一定是要賠償的。”
秦更生不服氣道:“憑啥?我們這是在替□□道,破除社會的毒瘤。”
他隨手從地上拿起一本《易經》道:“你們看看這書,這就是她們家崇尚舊社會的證據。”
這時,一個粗嗓音喊道:“我看你才是社會的毒瘤,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入室搶劫,你這是在犯法!”
眾人往聲源處一看,是一老一少兩個壯漢,正是付守仁和他新認的兒子許建設。
付守仁也是聽到了一些風聲,他回去後就動用了自己的關係,把兒子從白山縣調到了他的故鄉西山縣,自己也乾脆回來和兒子團聚,在縣武裝部掛了個閒職。
他的老戰友們都極力挽留他,認為他還年輕可以再乾個一二十年,但他心意已決。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這個決定讓他在未來躲避了的一場不小的風波,當然,這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