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眾人停頓了一下。
反應過來後,青團兒媽趕緊應道:“去,這麼好的待遇,咋還能不去?”
農民賺錢可難了,一年的工分換不了幾個錢。有時候連錢都看不見,直接被村裡還了外債了。
青團兒不高興了,她可不希望她娘太辛苦。
許建設解釋道:“食堂有個嫂子懷孕,說是胎位不穩提前回家養胎了。局裡也不能撤了她的職位,隻能先請個臨時工頂著,估計也就能乾幾個月。”
青團兒媽道:“幾個月也成呀,反正現在農閒,在家也是呆著。”
青團兒奶奶也同意:“去吧,家裡有我照看著呢。”
許建設道:“雖然是個臨時工,但報名的人很多,領導說要擇優錄取,估計還得比比手藝。”
青團兒奶奶道:“去試試唄,選不上也沒關係。”
青團兒嚷嚷道:“我娘做菜最好吃,肯定能選上。”
青團兒媽給閨女擦擦油膩膩的小嘴,道:“好吃啥?我也就隨便做做。”
青團兒舔著臉道:“娘~你太厲害了,隨便做做都這麼好吃。你明天做個紅燒肉練練手藝唄。手藝不練可就生疏了,萬一到時候比做紅燒肉咋辦?”
青團兒媽哭笑不得地聽著閨女的彩虹屁,抬手捏捏她比城牆還厚的臉皮。
“頓頓吃肉,你就不膩?”
青團兒莫名奇妙道:“吃肉會吃膩?”
青團兒媽一副服了的樣子:“成,做給你吃。不過家裡沒白糖了,明天我去供銷社買點。”
青團兒軟糯地應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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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青團兒媽早早地就起床了,操持了早飯,喂飽一家老小之後,她就背著簍子出了門。
她昨天和閨女約定好了要做紅燒肉就不能食言,供銷社的白糖緊俏,每天隻放一點點供應,她得早點去排隊。
再者,鐵貴兄弟昨天幫她打聽了一下,說是她弟弟現在頂了她爹的班,現在在縣汽運站做售票員。
她決定去找找他,問問他為啥來給她家送東西。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都這麼些年不往來了,突然又送柴火又送罐頭的,讓她心裡直犯突突。
她走進汽車站直奔售票口,可惜撲了個空。
青團兒媽跟售票口的大姐打聽道:“同誌,請問沈秋收在這工作不?”
縣汽車站的人流不多,大姐閒著也願嘮上幾句,她打量了下青團兒媽,然後問道:“你是?”
青團兒媽含糊道:“我是他親戚。”
售票大姐道:“我看你背了個簍子,就像是走親戚的,沈秋收他家裡有事兒,今天請假回家了。”
青團兒媽道了聲謝,剛想離開,售票大姐就露出一副你咋就不再多問幾句的樣子,她見青團兒媽木訥,就主動把她知道的事情全都倒了出來,這八卦憋久了容易內傷:“我以前沒見過你,你是他家遠方親戚?”
青團兒媽點點頭。
大姐道:“是沈自立那邊的親戚,還是尤桂花那邊的?”
沈自立是青團兒媽的爹,尤桂花是青團兒媽的後娘。
青團兒媽真心不想知道他家那些破事兒,奈何被售票大姐拽得死死的,她隻好答道:“沈自立那邊的。”
售票大姐湊近青團兒媽的耳畔道:“那你肯定不知道。秋收他娘,三天兩頭的裝病鬨妖,非逼秋收把工作讓給他妹妹,你說她腦子是不是有泡!這好好的工作不傳給兒子非要傳給閨女。”
青團兒媽:“......”
售票大姐繼續說道:“我看他那妹妹真不是個省油的燈,一看就是個妖精托生,就算再給秋收兩個腦瓜子估計都玩不過人家,前幾天她還攢唆著沈自立兩口子把秋收給趕了出來......”
另一邊,沈自立家。
尤桂花躺在床上假裝哼哼,她好不容易瞅準時機把老頭子打發了出去,又托人把秋收從班上叫了回來,為的就是說服兒子把工作讓給他妹妹。
秋收的妹妹秋麥,最近跟化工廠書記的兒子處上了對象,這親家要是結成了,她尤桂花可就是領導的親戚了,以後的好日子先不說,光是走在外麵她就展揚,所以尤桂花對這事兒特彆上心,還忍痛給閨女置辦了好幾身衣服,為的就是不在書記兒子麵前丟份兒。
後來,秋麥回來哭訴說,想請對象回家吃飯,可是她都這麼大了,還跟父母兄弟擠在一起,怕被對象見到笑話。
然而,這時候條件差,家家幾乎如此,一個屋子中間拉個簾子,四代同堂的比比皆是。
尤桂花想著書記家裡條件肯定好,怕秋麥對象到家裡來看不起她們這十幾平的房子,順帶看低了閨女,於是把兒子趕了出去,給閨女用木板硬隔了個單間出來。
秋收抱著行李在汽車站睡了幾天之後,廠領導看不過眼,給他安排進了個八人宿舍。宿舍也就十幾平,秋收去之前已經是滿員狀態,再多塞了一個人,更是雪上加霜,室友們都是怨聲載道的,秋收隻能默默受著,因為這住處是費了領導不少麵子才得來的,畢竟現在沒有商品房,申請宿舍也很難。
沒過幾天,秋麥又回家哭訴,說自己沒有工作,嫁過去怕對象家裡笑話,尤桂花不願意了,工作是那麼好找的?她不也一樣沒有工作嗎?
但秋麥又說她和書記兒子結婚後,會替她哥還有幾個表哥安排好工作時,尤桂花動了心思,惦記上了兒子的工作,先把工作換給麥秋,到時候再給他安排個更好的不就行啦?
可是,她家那死老頭子死活不同意,於是才有了把沈自立打發出去的那出。
秋麥給她哥倒了杯水後,跟她媽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