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也太迅速了點吧。
擦好了車,閻肇把鑰匙丟給陳美蘭:“以後開著跑,冬天暖和一點。”
要出門,他又說了句:“對了,你最近怎麼沒動靜,關於那筆錢,你好好想想吧,該怎麼花!”
這倒讓陳美蘭犯了難,閻肇手頭沒錢,還千辛萬苦給她搞了一輛車來開。
不談愛不愛吧,就在生活上閻肇的心是足夠誠懇。
那筆錢是閻肇的難處,那麼,她到底該怎麼花?
這不,她正在想的時候,大稀客,東方集團的會計兼書記夫人崔敏居然來找她了。
“請問,這是閻肇家嗎?”崔敏在外麵問。
圓圓和小狼倆在院子裡踢毽子,圓圓一把抓住了毽子:“是啊,阿姨,快進來吧。”
崔敏進了院子,頓時嗬的一聲:“陳美蘭,你一直說你住在農村,可你沒跟我說你住的簡直就是個外國人才能住得起的小彆墅啊。”
院子在於打理,從今年夏天開始,閻肇用大白.粉把家裡所有的牆麵都給粉了,還從市場上買了些雨花石回來,把房子的前臉用雨花石和水泥整體刷了一遍。
外牆白白淨淨,內院樸素大方,看起來可不就像彆墅。
崔敏可是金主,陳美蘭連忙把她請進了門。
進了圓圓和小狼的臥室,崔敏把手裡提的茶葉和酒放到了桌子上,再環顧了一圈,看到那架鋼琴,頓時又驚呆了:“這可是施特勞斯,你家誰彈。”
“我呀,阿姨,快喝茶吧。”圓圓已經搶著泡了一杯茶,捧給崔敏說。
陳美蘭拍拍閨女的屁股,讓她出去玩了。
她估計崔敏親自上門,應該也是為了那三十萬。
果不其然,崔敏也不繞彎子,直接就說:“聽說上回米蘭來的時候,把那三十萬給你了?”
“是。”陳美蘭說。
崔敏又湊近了一點,才說:“咱們西平市有個軍工廠叫271廠,你知道嗎?”
“知道。”陳美蘭說。
271廠她不僅知道,她還知道它在這幾年就要被人從部隊上承包出去。
承包人名字叫馮育,在將來,馮育會是華國排得上號的富豪。
呂靖宇作為西平市首富,是憑房地產起家的。
而馮育,恰恰就是憑借271軍工廠發的家,不過他的發家史並不光彩,據呂靖宇說,他是靠倒賣軍工廠的固定資產發家的。
崔敏於是繼續說:“部隊上現在正在大裁軍,配套的軍工廠也會相繼裁撤,271廠屬於陸軍總軍區直屬,是個勞保廠,目前正在進行承包製招標,裡麵各種大型的紡織機器都是現成的,目前有的原材料就值上百萬,而且設備齊全,一旦拿下來,你想繼續搞服裝生產也行,要怕麻煩不想自己搞,轉包給彆人還能賺一大筆轉包費。我爸是個軸腦子,這事兒屬他們總軍區管,但他不願意讓我做生意,反而想讓王戈壁的大女婿馮育來搞。我爸我是不指望了,畢竟就連我媽都說,但凡什麼事涉及到他的好妹妹王戈壁,他都會六親不認的。不過美蘭,你能不能求一求閻參謀長,讓他幫咱們打個招呼,到時候咱倆一人掏一半的錢,看能不能把271廠給拿下來?”
她一口氣說了一大串。
陳美蘭一時半會兒還消化不了這龐大的信息量。
下意識的隻問了句:“馮育是不是米蘭的大姐夫,王戈壁的大女婿?”
“對。”
“倆口子都在經商,現在準備拿下一個大軍工廠,而且還是你爸幫忙?王戈壁還是你爸的妹妹?”陳美蘭又說。
崔敏苦笑了一下,明白過來,陳美蘭這是誤解了。
於是就跟陳美蘭講起了王戈壁的曆史。
王戈壁今年56歲,比自己曾經的愛人米記強小20歲,倆人屬於老夫少妻。
嫁到軍區的時候隻有16歲,因為年齡太小,而且丈夫級彆比較高,所以她是軍區領導家屬群中年齡最小的一個。
也是因此,雖說今年已經56歲了,但部隊上的大領導們,比如崔部長,閻佩衡,以及徐司令員等人,都拿她當小妹妹。
而她也一直喊他們叫哥哥。
崔敏說的既是氣話,也是實情。
因為王戈壁的丈夫早逝,丈夫的戰友們這些年對她們母女頗多照顧。
一幫老領導,比如崔部長,連崔敏這個親女兒都勒令著不準經商。
但是王戈壁的大女婿馮育一直在拿軍區資源的生意,崔部長就願意幫忙。
美其名曰:老戰友死得早,他的後人,不得不幫。
崔敏解釋完,又自嘲一笑:“你還沒見過王戈壁吧,雖然快六十歲了,人長的也挺一般,但不知道為什麼,說句醜話,就連我爸都特吃她的那一套。”
陳美蘭一直以為王戈壁隻是在閻佩衡麵前溫柔,對閻佩衡好。
這意思怕不是,她還是軍區老領導們共同的夢中情人?
而且就憑她這一套,她的大女婿馮育在將來,會成西平市第二富豪?
在陳美蘭印象中,軍工廠要對外承包,手續是特彆嚴格的。
因為那屬於部隊上的廠子,資產全屬國家。
萬一承包人把所有的大型器械全部倒賣掉,自己中飽私饢,他自己當然會賺錢。
但是部隊和國家會蒙受莫大的損失,這種損失因為牽涉到大.領導,不好追究,一般都會不了了之。
而在九十年代,倒賣國有資產的事情屢見不鮮。
所以軍區對外承包,在人的品型上卡的特彆嚴。
一旦部隊經過調查,發現承包人品型不行,就會剝奪其承包資格。
且不說陳美蘭要不要跟崔敏合夥承包271廠。
關於馮育,陳美蘭因為是重生的,雖說從未謀麵,但知道他兩件特彆重要的事情。
一是,馮育從很年青的時候,就因為嫖.娼而染上了梅毒,而且終身攜帶病毒。
二是,他將來會一直吸食大.麻。
大.麻跟海洛.因相比,毒性要小一點,而且他抽得少,保養得好,這才一直沒出事。
這些,當然都是呂靖宇跟陳美蘭講的。
一個有性.病,還抽大.麻的人,上輩子陳美蘭不認識就不說了。
這輩子,要是病情被揭發出來,部隊上的領導恐怕不敢把軍工廠承包給他吧。
當然,目前的馮育有沒有染上性.病,有沒有開始抽大.麻,崔敏肯定不知道。
陳美蘭身在西平市,要查也無從查起。
要問這事兒,還得打電話到首都問閻衛。
要是馮育目前還沒得性.病,沒抽大.麻就罷了。
隻要他目前沾上其中一樣。
王戈壁那個好妹妹,就要在軍區所有領導麵前把人丟的一乾二淨了吧。
不過畢竟事情隻是猜想,進一步驗證也需要時間。
陳美蘭也隻能先笑著對崔敏說:“正好下個月我要上趟首都,關於承包軍工廠的事,我跟我父親商量一下吧,但你彆抱太大希望,好嗎?”
“行吧,閻參謀長就跟我爸一樣,都屬於嚴以待已,寬以待人的人。”崔敏笑著站了起來,伸手摸了把圓圓的鋼琴,說:“咱們要拿不下來也沒辦法,誰叫王戈壁是全軍區領導的好妹妹呢。”
“好。”陳美蘭說著,把崔敏送出家門了。
今天是周末,聽隔壁閻三爺一聲比一聲高的在笑,陳美蘭估計是閻西山來看他了。
最近閻西山正在競選人大代表,雖然他自己這一回努力低調,不敢四處宣揚,但村裡好多人都聽說了風聲。
如今正兒八經,是拿閻西山當個人看了。
他一來,全村的人都得出去看熱鬨。
不過陳美蘭並不湊這個熱鬨,她出了門是要喊小旺,讓他給閻衛打個電話。
籍此,她想試探一下馮育和王戈壁那家人的底細。
雖說王戈壁跟陳美蘭本身沒什麼關係。
但是,馮育現在卻讓陳美蘭結結實實犯了紅眼病。
試想,同是做生意,熊大炮一邊搞工程,一邊販服裝,還是一個單身父親,起早貪黑賺的都是辛苦錢。
彆看閻西山平時西裝革履,人模狗樣,西平市所有的小姐都趨之若狂,但身為煤老板,他也得經常下井,下井的時候隻穿一條內褲,走在煤窯的黑泥湯裡,嘴裡叼顆手電筒照路,頭上汙水滴滴嗒嗒,他的腦袋就係在褲腰帶上。
再比如周雪琴和呂靖宇。
他們從南到北,背著傳呼機天天坐在火車上,要防扒手,要防小偷,還防流氓混混。
也是在拿命換錢。
為什麼大家都在拚命,馮育卻可以輕輕鬆鬆,借著王戈壁的資源,隻憑倒賣部隊資產就成為富翁?
這個紅眼病陳美蘭非犯不可。
出了門,看閻西山果然在垃圾台那兒跟人聊天,講的口若懸口,滔滔不絕,陳美蘭瞪了一眼,並不理他,隻喊了小旺一聲:“小旺,來,媽媽找你有事。”
小旺正在聽閻西山吹牛,聽到陳美蘭喊自己,忙不迭兒的朝她跑來了。
“媽媽,圓圓爸爸太能吹牛,我受不了啦!”小旺氣急敗壞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