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顧霄依然沒醒,而且醫院打來電話,確定是蓄意投毒式的食物中毒了。
當然,公安方麵已經立項,把它定義成了刑事案件。
那麼,秘書和私人醫生就會被控製,就連閻東雪,也得配合首都公安的調查。
至於顧霄要不要回新加坡,不可能了,他現在是處於深度昏迷中,命懸一線的危重病人,而軍區醫院給的診斷結果是,至少要半個月左右,才能脫離生命危險。
當然,顧霄的死活跟陳美蘭雖然有關係,但關係並不大。
於她來說,最重要的是奶粉廠的經營。
既然十萬美金已經到手,就該跟軍區簽合同,變更法人,進行廠房的修葺整裝,招人,正式開始投產了。
美金,胡小華建議去黑市上兌,據說能兌到10塊,甚至11塊。
他拍著胸脯,說自己認識好幾個做高利貸的大哥,急缺美金,都特彆想跟陳美蘭作生意。
但陳美蘭想了會兒,安全起見,還是準備去四大行兌。
目前人民幣和美元的彙率,明麵上是1比6,但是在建行,工行等銀行,可以兌到9.3左右,而且銀行因為急缺美金,都特彆願意兌,最後,陳美蘭跟工行答成共識,由對方親自上門兌鈔,整整兌出92萬8的人民幣來。
活了兩輩子,這還是頭一回,陳美蘭享受銀行的□□,而且還是銀行行長和主任親自提著錢箱,上門來給她送錢。
等現金兌出來,就可以喊陳德功帶著工人上首都,進行施工了。
而陳美蘭,則得準備購買進口的大型乳品生產線。
目前還沒有互聯網,國內外的商業交流,全是通過各種協會來辦理的。
要進口乾燥塔,奶粉罐裝生產璉,得去乳品協會先登記,由乳品協會聯絡荷蘭,澳大利亞的廠商,上門跟陳美蘭談交易。
陳美蘭這趟在首都頂多能呆50天,等孩子們收假,她就該回去了。
所以趕在這段時間,她要把生產線談下來,到時候換薛鳴放來搞生產,等產品整體生產出來之後,她再上首都,搞銷售。
忙起這些事情來,轉眼就是半個月了。
而在這半個月中,顧霄時而昏迷,時而會醒,但意識沒有完全清醒過。
一直都是住在重症監護室。
閻東雪被警方盤問了很久後,是第一個脫離嫌疑人身份的,現在已經到軍區醫院,去貼身守著顧霄了。
至於私人醫生和吳秘書,他們雖是華人,但目前持的是新加坡護照,是純種的南洋人。
當然,他們非但不肯承認是新加坡方麵有人對顧霄下了毒,而且完全不配合華國公安的調查,除了跟自己的律師願意談話,跟首都公安一字不談,目前正在通過律師跟首都公安交涉,不但他們自己想回新加坡,還想把剛剛從生死邊緣回來的顧霄也帶走。
這樣,閻東雪不就很著急了。
她堅定的認為,顧霄是被自己的股東們害的,但她說服不了秘書和私人醫生,而且顧霄在昏迷前,也堅定的認為是華國軍方害的自己。
現在是意識還沒清醒,一旦清醒,他自己要求回新加坡的話,華國方麵肯定要放人,而一放回去,萬一顧霄從此就沒命了呢?
所以她最近一直在催閻肇,看他有沒有辦法查一查,找點證據出來。
陳美蘭也很納悶,謀財害命得有個理由,顧霄都已經把所有的財產留給股東們了,就271的股份,也是那幫股東的,雖然顧霄親華,可他在華國賺了錢,不一樣貢獻給南洋了。
那幫股東為啥要害他。
這不,這天陳美蘭剛從乳品協會出來,閻肇打來傳呼,讓陳美蘭晚上跟自己吃飯,還說,他終於找到一個原來跟顧霄公司合作過的人,可以打聽一些顧霄公司的情況了,他當能查明,那幫股東的犯罪動機,讓她過去一趟。
乳品協會離黨校並不遠,一看時間,下午四點半,陳美蘭方向盤一打,開著車,就直接朝黨校去了。
這還是頭一回,她接閻肇放學。
黨校是封閉式管理,內部有宿舍,也有食堂,因為都是從外地來進修的,除了走讀的,生活作息,全在黨校裡頭,所以它並不對外開放。
剛到大門口,陳美蘭就見倆女同誌提著大包小包要進黨校,在傳達室門口簽字,等放行。
其中一個笑著說:“咱倆請假出去逛街,咱們的閻大班長會不會把咱倆給舉報了?”
另一個說:“不會吧,要不一會兒你跟他說說好話,求求他?”
“全班男同學,就他最難說話,一張黑臉,我不敢求,你求吧。”頭一個說。
聽到一張黑臉幾個字,陳美蘭就知道,她們說的必定是閻肇。
這倆女同誌正在說笑,下課鈴響了,頂多再過了三十秒,閻肇從大樓裡出來了,倆女同誌剛好進了校園,其中一個迎麵就喊:“閻大班長,我們倆剛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才出去的,你……”
閻肇知道陳美蘭在等自己,本來走的很急促,突然一停:“身體不舒服還買那麼多東西?”手裡大包小包的,一看就知道是出去逛街了。
“從醫院出來,正好逛逛嘛……”一女同誌一副撒嬌的語氣。
“已經記缺勤了,回去抄筆記吧,抄三遍,否則我就記逃課。”閻肇說著,大步流星出了大門,朝著陳美蘭奔了過來,徒留倆女同誌站在原地。
好半天,倆女同誌跺著腳,上樓了。
這都是從外地來上學的,倆女同誌都三十多歲的人了,懶得聽課,出去逛逛也正常,陳美蘭遠遠看著,不由可憐她們。
遇上閻肇這種活閻王當班長,逛街的快樂都要被剝奪。
陳美蘭估計閻肇是要請人吃飯,因為他平常帶的錢不多,先給他自己的錢包:“一會兒要吃飯吧,給,這是錢,一會兒你來掏。”
“不用,咱們隻是見麵聊一聊,不吃飯。”閻肇說著,把錢包推了回去。
這家夥今天有點雀躍的厲害,又說:“今天晚上咱倆出去開個賓館住吧,首都最好的賓館在哪兒,咱開一個,我今天要帶你享受一下。”
來首都快半個月了,雖說偶爾能悄悄在一起一回,但不能睡在一張床上。
而於閻肇來說,晚上不跟陳美蘭睡在一起,他很煩躁。
所以前幾天他就在念叨,說想開房,出去住一晚上。
但陳美蘭覺得,他也太能了點吧,隨便這門口找家招待所就得,他居然還想住首都最好的賓館。
“國際酒店吧,一晚上大概八百,但我手頭可沒錢。”陳美蘭故意說。
閻肇要自己有錢,想住國際酒店,陳美蘭很願意,也樂得享受一下,但要是她掏錢,那還是算了。
“我來掏錢,一會兒吃完飯咱們就去國際酒店。”閻肇說。
猛乍乍的,居然要去住國際酒店,陳美蘭很懷疑,這男人要不是貪汙受賄了,就是乾了什麼壞事得了筆報酬,不然的話,他哪來的錢住五星級賓館?
而就在這時,有人喊了句:“美蘭?”
陳美蘭回頭一看,是大嫂劉秀英,和一個中年男人,開著一輛寶馬車來了。
卻原來,閻肇找的人,是通過大嫂劉秀英找的。
當然,這很正常,因為劉秀英去過新加坡,也去過顧霄的公司,認識一些顧霄認識的人。
劉秀英目前是這樣,股權的事情閻佩衡已經確定了。
她家仨孩子隻占30%,而且將由陳美蘭代持。
她心裡當然生氣,但無可奈何,畢竟閻佩衡是能跟妻子分居二十年,那種人,誰鬥得過?
而幸運的一點是,法庭給了她承諾,下個月審理案子,將隻是斷絕父子關係,驅逐出境,不判閻軍坐牢。回到美國,閻軍將會有一份工作,也能拿到綠卡,冷靜下來思索一下,這個結果劉秀英還算能接受,所以她才會在閻肇找到她的時候,特彆積極的,四處打聽,聯絡跟顧霄有關的人。
這不,還真給她找到了一個。
這人叫胡百業,前兩年一直在新加坡做生意,最近剛剛回國。
今天,劉秀英約到了胡百業,準備要讓他跟閻肇好好聊聊。
陳美蘭幫了劉秀英的大忙,而且還是她三個兒子股權的持股人,劉秀英就免不了要巴結她,車還沒停穩,她已經跳下來了:“來吧美蘭,快上車,感受一下寶馬,你還沒坐過吧。”
叫胡百業的男人也下了車,極為殷勤的打開了後門,說:“陳小姐,閻局長,請上車吧,今天晚上咱們一起吃個便飯,我來請客,想吃什麼,你們隨便說。”
“我隻問幾句話,就在這兒談。”閻肇指著地麵說。
胡百業作為一個經商者,閻肇這種上黨校的國家乾部,於他來說是潛力股,能賄賂下來就等財運享通,他當然想請閻肇吃飯。
但閻肇隻問事,不可能跟對方吃飯的。他開門見山:“顧霄的公司,經營的是什麼業務?”
這位胡百業老板忙說:“表麵上是叫醫療器械,但是私底下經營的,是各種國際廢料的處理,跟目前的幾大經濟強國合作,幫忙處理各種垃圾,生意特彆賺錢。”
雖說也經常跟政府領導打交道,但是閻肇氣質跟常人太不一樣。
他身材高大,肌膚黝黑,半截袖襯衫下,兩隻臂膀賁勃奮張,一雙精厲冷冽的眸子,盯著胡百業,讓他有點無所適從,本來想掏煙的,掏出來卻是大哥大,好容易掏出來了煙,要給閻肇讓,閻肇下一句已經逼來了:“你當時跟對方談的是什麼合作?”
胡百業忙說:“當時我去找顧霄合作,想替他處理一些國際廢料,因為咱們國家和南洋離得近,物流便宜,但他不願意,還把我趕走了,他把國際廢料全送到非洲某些國家,不給咱們國人做。”
終於,煙掏出來了,打火機又不知道跑哪去。
而閻肇,已經在擺手了說:“我知道了,有機會再見吧。”
說著,他撥腿,牽起陳美蘭的手,走了。
他這一走,且不說找打火機的胡百業愣在原地,劉秀英也是目瞪口呆。
因為Jim一直很不情願返回美國,而且住在軍區,樂不思蜀,根本不見劉秀英。劉秀英怕陳美蘭要留下Jim,特彆害怕,想著今天一起吃頓飯,跟陳美蘭搞好一下關係,好讓她勸勸Jim跟自己走呢。
閻肇這個活閻王,一點情理都不通,話說了沒三句,這就走啦?
好歹一起吃個飯啊,他這人怎麼就跟閻佩衡一樣,沒人味兒啊。
看倆人走遠了,胡百業回頭看劉秀英:“你家這位三弟,怎麼這麼不好說話,而且,他什麼都沒問我,怎麼就這樣走了?”
“我哪知道啊,他在西平市,外號活閻王的。”劉秀英氣得說。
她是真想不通,這世界上,怎麼就會有閻佩衡和閻肇這麼一對活寶似的父子。
油鹽不進,水火不通,偏偏還沒人拿他們有辦法。
且不說劉秀英和胡百業納悶,陳美蘭也很納悶,閻肇跟那位胡百業總共就說了兩句話,怎麼好像一下就明白什麼了似的?
倆人到了停車場,上了車,陳美蘭肯定得要問。
當然,既然陳美蘭問,閻肇肯定會答的。
他先問陳美蘭:“那位胡百業,是不是想買顧霄手裡的國際廢料,顧霄沒給?”
“對,他還把胡百業給罵了一頓。”陳美蘭說。
“目前,世界性的難題是電子,醫療,以及各類化工垃圾,各個國家都不願意這種垃圾在自己國家的土地上,因為它會汙染土地,殘害人民的健康,要把它們賣出去,第三世界國家,就是這些垃圾的處理地,顧霄做這種生意,當然特彆賺錢,而他目前,是把這些垃圾處理到最窮的非洲國家去的,但是他的股東們,應該為了物流的方便,想悄悄把垃圾處理到我們國家的領土上來。”閻肇停頓了會兒,才說:“但這畢竟是顧霄的國家,顧霄肯定不願意,所以,他的股東才想早點把他給做掉,這樣,他們就可以往華國賣廢料了。”
隨著社會的發展,化工,電子,醫療類的垃圾,確實是目前世界性的難題。
陳美蘭上輩子就曾看過新聞,據說非洲某個國家,因為長期替發達國家處理這種廢料,不僅國家土地受到嚴重的汙染,而且,全國30%的人都因為這種毒垃圾,而生了各種各樣的病。
要這麼說的話,果然能說得通。
顧霄畢竟是華國人,即使再恨這個國家,也不願意在本國的土地上處理毒垃圾,這才是南洋那幫股東們想乾掉他的原因。
那幫人又不是華國人,為了節省運輸成本,人家更願意把毒垃圾處理到華國。
目前立法不完善,國內像胡百業這樣的人,樂得接手毒垃圾呢。
畢竟有錢賺啊。
而如今最大的阻礙,就是顧霄那個對華國有感情的,華國人了!
可憐顧老爺子還沒醒來,要等他醒來,知道這個消息,也不知道他是該哭,還是該笑。
試問,他還要哭著喊著,回南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