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餘家把門打開,從裡麵悄無聲息的出來了一架馬車,先是去了張家。隻停了一息, 從偏門處悄無聲息的跑出來一個纖細女子,以極利索的速度上了馬車。緊接著, 馬車直接往城東而去。
餘山猛將馬車停在離大牢兩條街外的地方。
馬車過來這一路上, 楚雲梨始終閉目養神。她能夠感覺得到對麵張青瑤的欲言又止, 但卻懶得理會。
下馬車時, 餘山猛低聲道:“咱們得快點, 一會兒你們輕一點,彆驚動了人。”
跟做賊似的。
楚雲梨一臉的無所謂, 站在邊上整理衣衫。倒不是她不著急,而是張青瑤不急,這會兒她正吭哧吭哧拎下來一個大包袱, 這也罷了, 還要騰出手去拎食盒。
這邊楚雲梨彆說幫忙了, 是根本就沒往那邊看。餘山猛自然是看不慣的, 上前兩步伸手接過:“拿這麼多的東西, 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張青瑤泣不成聲:“我聽說大牢裡什麼都沒有, 睡覺隻能墊乾草。這些東西拿進去,他至少不會受冷。”
餘山猛皺了皺眉, 看守本來是不願意讓他們見麵的, 後來經不住他再三的磨蹭才答應讓他們悄悄進去, 這大張旗鼓地拿這麼多東西進去……看守能答應?
“不拿了吧……”
張青瑤抽泣不止:“我打聽過了, 裡麵是可以蓋被子的。我還特意拿了細布做的,不是綢緞,不會惹人懷疑的。”
餘山猛被說服了, 伸手接過了包袱和食盒,雖然不重,但挺占手的。他下意識看向了楚雲梨,想要開口讓妻子幫忙拿點,恍然又想起夫妻倆現在正吵架,且妻子對張青瑤不滿,他哼了一聲,抬步往前走:“跟上!”
張青瑤小碎步追上。
楚雲梨抱臂站在原地沒動彈,冷笑道:“你們是覺得這天底下的瞎子都關進了大牢,還是覺得連看守都是瞎的?人家都說了高明橋不能見家人,他身邊突然多了這麼多東西,傻子才不懷疑!”說著,她轉身就走:“你們想送死,我可不陪著,家裡還有仨孩子等著我呢。”
餘山猛倒是真的希望在這種黑燈瞎火的地方與佳人獨處,但理智告訴他不能。否則,他也不會費心把妻子請到這裡來。眼瞅著都到了門口,就差一步就能見著人……他想要伸手拉人,卻發現自己兩隻手都占著,急忙喊:“夫人,我們不拿了。”
他側頭對著月光下更顯單薄的張青瑤輕聲道:“夫人說得有道理,咱們是來見人的,之後還要想法子救人,可不能把自己也搭進去。姐姐,你說是麼?”
張青瑤哭了出來,卻沒再執著。
餘山猛鬆了口氣,將所有的東西一窩蜂丟回馬車上。張青瑤見狀,又不肯了:“被褥衣裳可以不拿,咱們把吃食送進去,他關進來這些天……從來就沒受過這些苦……我怕他熬不過去。”
說到後來,已然哽咽不能言語。
餘山猛將食盒拎著,他想要上前安慰,卻又顧忌二人的身份。扯了扯楚雲梨的袖子。
楚雲梨抬步就走:“這才到哪?城裡的人都不願意幫忙,就是知道高家救無可救,哭的日子還在後頭呢,把眼淚省著吧!”
張青瑤討厭的人和事,從來都不用自己開口,隻露出一點苗頭立刻就有人幫忙譴責。但此刻她卻忍不住了:“青雪,我是你姐姐,不是你仇人。你不能因為我跟妹夫之間那些莫須有的事就處處針對於我。咱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我出了事,你這麼幸災樂禍真的好麼?”
楚雲梨頭也不回:“實話實說而已,連這都受不了,你以後日子怎麼過?”
張青瑤哭聲更大些。
餘山猛急忙安慰:“姐姐,不能哭,萬一被人看見我們,今兒就見不著人了。”
磨蹭了一刻鐘,張青瑤終於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幾人到了到了跟前,餘山猛先是重敲了三下,然後輕敲一下。裡麵回了一下,餘山猛又重複了一次。
緊接著門打開一條縫,一個看守模樣的人探出頭來看向幾人,皺了皺眉:“三人太多了,隻能一個人進。”
要說和高明橋關係最近,還得是他妻子張青瑤。
楚雲梨和餘山猛都看向她。
張青瑤急忙搖頭:“裡頭又臟又亂,什麼人都有,我不敢進。” 大概是太過害怕,她抓住了餘山猛的胳膊:“你們陪我進去吧!”
看守不耐煩:“你們到底進不進,反正隻能進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