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一日夜, 郡王妃簡直坐立不安,她受夠了這種煎熬,但讓她開口質問, 主動提及那些真相,她又做不到。
楚雲梨看她麵色幾變,沒再說難聽話, 笑了笑道:“本來呢, 如果不是你步步緊逼,我是不打算把這些事情說出來的。我隻希望從今往後你對我客氣一點,給我一份身為郡王世子妃該有的尊重。撿豆子之類的事,彆讓我再乾了。”
她抬步就走, 恍然想到什麼,又回頭道:“你還敢把那母女倆接回來, 真不怕被人發現?”
郡王妃麵色鐵青,瞪著她不言語。
楚雲梨語氣加重:“我看了她們就煩,你趕緊把人送走。記住,不要惹我。”
聞言,郡王妃麵色愈發不好看,卻再沒有將她攔下。
此時已是晌午, 楚雲梨回了自己院中, 讓人將包括床在內的所有擺設都換了一遍,換成了她自己喜歡的樣式,又再次去敲打了朱氏, 讓其管好自己的丫鬟。
楊艾草這些年來,看似風光無限,其實日日操勞,昨夜的疲累還沒緩過來, 楚雲梨用完了晚膳,直接就鎖了門。
睡得迷迷糊糊,好像聽到外頭有人踹門,她沒搭理,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頭。
外麵人沒有執著,踹了幾腳就走了。
翌日早上,楚雲梨睡醒時天色還早,她沒有起身。反正又不打算請安,也不怕彆人說她懶,倒是外頭的丫鬟來來去去,想要敲門又不敢。
辰時末,楚雲梨睡夠了,這才讓丫鬟送水進來洗漱。
對於世子院中伺候的下人來說,夫人這麼大早上還沒起來,除了坐月子時,還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一行人進門來,個個在乾活之餘偷瞄楚雲梨神情。
正用早膳呢,關海全從外頭進來了,他不悅地道:“昨夜你為何栓門?”
楚雲梨隨口道:“我太累了,不想應付你。反正你那麼多的去處,又不是沒地方睡,彆人還巴不得你留宿呢。”
關海全啞然。
“夫人,你這兩天是怎麼了?”
簡直性情大變,和以前判若兩人。
楚雲梨一臉隨意:“我這些年受夠了委屈,不想被人欺負了。誰讓我不好過,我就讓她也不好過。”
關海全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勸,看到外麵高高的日頭,忍不住道:“你這個時辰還沒去給母親請安,一會又要挨罰。我夾在中間,簡直左右為難……”
“不會的。”楚雲梨放下手裡的碗:“彆說我去晚了,就是我不去請安,你母親也不會再和以前那樣訓斥我。”
關海全一臉不信。
說狗改不了那啥,這些年母親訓斥兒媳早已養成了習慣,以前楊艾草沒做錯什麼,母親都能找著機會收拾她,昨天婆媳倆針鋒相對,母親隻會更生氣,相對的,責罰隻會更重。
楚雲梨笑了笑:“那咱們走著瞧。”
關海全是領了些差事的,如今在戶部打下手……怎麼說呢,他算是皇親國戚,哪怕和皇上不親近,戶部的官員也不會刻意為難,當然,是不會真當他是正經的官員用的。
他一開始也滿腔抱負,想要做出一些事。但他的身份在,隻要皇上不看重他,做什麼都是多餘。這些年來,他身上的朝氣早已被耗儘,如今三天兩頭的告假,戶部那邊也不管。
看楚雲梨說得這般篤定,他一臉不信。乾脆坐在了她對麵,隨便吃了點東西。
接下來半天,關海全哪也不去,就在院子裡轉悠。
後院的那些美人起了心思,時不時到他麵前晃,關海全沒什麼心思,一直注意門口的動靜。
到了傍晚,主院確實來了人,不是來請楊艾草過去挨訓,而是送東西來的。
今年新得的料子送來了兩匹,關海全看到後,臉上的驚訝,幾乎掩飾不住。
這兩匹料子可不是京城裡隨處可以買到的,而是底下官員敬上來的貢品,各親王府郡王府都能分到一點。郡王府攏共也才三匹,這就送來了兩匹?
饒是關海全平時不在意這些事,也忍不住驚了。
等到楊婆子將料子放下,恭恭敬敬退走,關海全看向楚雲梨的眼神都不對了。
“你到底捏住了母親什麼把柄?”
楚雲梨眼神意味深長:“你不會想知道的。”
關海全一拍桌子:“你說!”他強調:“就沒我不敢聽的事。”
楚雲梨似笑非笑:“你真想聽?”
關海全頷首:“說!”
楚雲梨一揮手,讓屋中所有的下人退下,等到隻剩下夫妻兩人,她才低聲道:“也沒什麼,就是當初你母親嫁進來之後地位不太穩,她就想了個轍。”
關海全這些年被人捧慣了,向來不愛動腦子,但這不代表他蠢。話聽到這裡,眼看妻子不再言語,他皺了皺眉。
母親能夠坐穩世子妃的位置,全靠當年生下了郡王的嫡孫,也就是他。
他心中凜然,驚聲道:“她想了什麼法子?”
楚雲梨眨了眨眼:“將生下的女兒換走啊!抱來一個男娃當做郡王的嫡孫……”
“你胡說!”關海全霍然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嗓門大得幾乎能掀翻屋頂。
楚雲梨端起一杯茶:“你就當我是胡說吧。”說這話時,她看了一眼八仙桌上的料子。
這一番動作剛好落入了一直盯著她的關海全眼中。
以前他們院子裡從來就沒有拿到過貢料,就算是有,也是母親直接給他做成衣衫。至於楊艾草……好像也得過,有一年來的料子比較怪,黃色不像黃色紅色不像紅色,那一年她得了衣衫。其餘的時候,得到的都是帕子。
那帕子是用邊角料做的,關海全知道母親不喜歡楊艾草,會送帕子來,大抵也是怕落人口舌。
如今直接送來了兩匹……關海全一顆心像是掉進了冰窟窿,凍得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