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的意思很明白, 世子之位和湯惠安,孫常平隻能選一樣。
孫常平並不想做這樣的選擇,感受著身側女人抓著他的手在輕輕顫抖, 他安撫地拍了拍:“爹,咱們非要受郡王府轄製?憑什麼要被他一個早已失寵的郡王牽著鼻子走?”
鎮國侯氣笑了:“是你自己落了把柄在他手中。這女人做了什麼, 無論她怎麼跟你說的,事實就擺在這裡,齊瑤瑤身為你的妻子,身為鎮國侯世子夫人, 確實險些被一個妾不妾,客不客的女人給弄死。難道你希望侯府上下和郡王在皇上麵前當麵對質?然後惹得皇上訓斥侯府?”
“這天底下的女人多了去,你若喜歡,天天換枕邊人都行, 你為了她已經做了太多的錯事。這麼說吧, 隻要有她在,你就是個沒腦子的蠢貨。本侯不放心將侯府交到你這樣的蠢貨手中。”
這話實在難聽, 孫常平麵色格外難看。
侯夫人急了, 侯爺有許多兒子, 但她隻有這一個。若侯府世子不是常平,她哪還有好日子過?
“常平,你快答應你爹啊!!”她也不喜歡兒子身邊有湯惠安這樣惡毒的女人。今日湯惠安敢對他的妻子動手,日後怕是會殺絕了兒子身邊所有的女人和孩子。
孫常平垂下眼眸:“抱歉, 我做不到!”
侯爺抬腳,狠狠踹了過去:“被一個婦人捏在掌心, 你能有什麼出息?”他厲聲吩咐:“來人,帶世子去祠堂反省。沒本侯的吩咐,不許放他出來, 也不許任何人見他。飯菜湯藥一律不許送!”
孫常平想要開口求情。可侯爺身邊的人都是上過戰場的鐵血漢子,做事麻利得很,轉瞬間就已經進來,拉著他往外走。
他急忙道:“爹,我願意反省,但此事不怪惠安一個人。一個巴掌拍不響,若不是齊瑤瑤心狠不能容人,她也不會……”
“既然做了妾,做了不要臉的外室,就得安心受著正室夫人的各種手段!”鎮國侯一字一句地道:“彆說隻是被你夫人打一頓,就是被你夫人打死,那也是活該。”他一揮手:“趕緊帶走。”
湯惠安渾身抖如篩糠,膝行著往孫常平離開了方向爬去,滿臉都是淚水。
孫常平看她卑微成這樣,心痛如絞:“爹,你彆傷害她。否則……”
侯爺冷笑:“否則你要如何?”他像拎小雞仔似的,一把將湯惠安揪起:“本侯不對你動手,可不是怕了你!”
然後,在湯惠安的尖叫聲中,他將人狠狠丟了出去。
湯惠安摔在地上,當場就吐了血。
孫常平本來就在遲疑著要不要反抗押送自己的兩人,因為他想要掙脫,肯定得打起來。這打的不是兩個隨從那麼簡單,他一動手,打的就是父親的臉。父子倆會反目成仇……看到湯惠安摔倒在地吐血,他腦子裡嗡的一聲。
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推開兩人,撲到了湯惠安麵前:“惠安,你怎麼樣?”
湯惠安撲進他懷中,哭得肝腸寸斷。
孫常平緊緊抱著她,聞著她發間的馨香,感受著她渾身顫抖。他抬起頭,道:“爹,這世子之位,兒子不要了,您放過惠安,行麼?”
侯爺滿臉失望,他是有好幾個兒子沒錯,但最優秀的隻有孫常平,且他還是嫡子……嫡子優秀能省許多事,庶子襲爵,沒那麼容易。
而想要養出一個文武雙全的兒子,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可以說,侯爺除了朝堂上的事,剩下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兒子身上。養了這麼多年,就得了這?
他看著湯惠安,道:“你可真有本事。老子幾十年的心血被你毀於一旦。”他擺了擺手:“無論如何,她都要死。否則,郡王府一定會緊咬著我們不放。”
侯府確實立了不少功勞,也確實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但多年積攢的功勳不是這麼用的。早知道費儘心思結果是為了保一個女人,他還不如歇會呢,何必跑去拚命?
孫常平又慌又恨:“爹!”
他想了想道:“我可以讓惠安假死!”
侯爺記得連連冷笑:“你以為天底下人都是傻子?”他揮手:“殺了她!”
出了這麼大的事,能夠留在院子裡的下人不多。兩個被孫常平撂開的隨從上前,想要從孫常平還中搶出湯惠安來。
湯惠安滿心後悔,她以前都被孫常平養在外頭,平時少見這些富貴夫人。她目之所及,所有人都對她恭恭敬敬。
她算是第一回見識到了權勢的厲害之處。本以為暗戳戳將人給弄死,不會有人發現,且孫常平還會幫著她遮掩,肯定不會出事。
可現在……事情鬨得這麼大,怕是難以收場。
以前她隻要哭一哭,想要的東西就會有人送到自己麵前。她是個聰明人,對男人三分的愛慕可以被她描述成十分。她雙手勾住孫常平的脖子,哭著道:“妾是苦命人,能夠與您相識一場,還能給您生下一雙兒女,已經是求之不得的福分,您彆為難……等下輩子,妾生在一個好人家,再與君白首偕老。”
說著,她試圖推開孫常平的胳膊,眼神已經落在了邊上的磚牆上,一副要尋死的模樣。
“你放開,妾不會讓你為難。”
這番以退為進用得好,孫常平隻覺心如刀割:“你若死了,我絕不會獨活。”
侯爺看得腮幫子都疼了,心裡也挺難受的。兒子哪裡都好,文武雙全,進退有度,在朝堂上從不落人口舌,卻偏偏被這樣一個女人給騙去了心。哪怕對這個兒子再失望,他也不能真的看著兒子去死,道:“將他二人關入偏院!”
這一回,孫常平沒再掙紮。
關於王府和侯府發生的事,楚雲梨很快就得了消息。她看著那張寫滿了孫常平為了湯惠安甘願放棄世子之位的紙條,久久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