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三人都挺省心, 隻需要將他們扶上正道,便不需要多費心思。後來的那些年裡,楚雲梨過得挺順心。唯一遺憾大概就是沒碰上馮韶安。
回到熟悉的地方, 楚雲梨睜眼看到榻上的人,一顆心頓時落到實處。
馮韶安起身:“我沒碰上你。”
楚雲梨細細問了,得知他這一次也是幫人消散怨氣, 想想便也理解了, 偶爾碰不上是正常的。
楊艾草的怨氣:500
關雲南的怨氣:500
關雲揚的怨氣:500
善值:360500+3000
這一次楚雲梨滿天下的跑,哪裡有災,哪裡就有她。此時她有些累,打算歇會兒。
*
楚雲梨睜開眼時, 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小馬紮上,麵前的泥地上放著一個木盆, 裡麵泡著半盆臟衣, 地麵上還有些濺出去的水。她來時, 原身應該正在洗衣。
正想看一下周圍環境, 餘光瞥見了腳上滿是補丁的鞋, 還能感覺得到腳趾的疼痛, 一股寒風吹來, 疼痛加劇,應該是長了凍瘡。再垂眸看手, 皺紋深深,好幾處口子,一根根手指腫得像胡蘿卜似的, 風一吹就陣陣刺痛。隻看手的話,她會認為原身已經是老人。
而屋中,隱約聽得到年輕男女的說笑聲, 聽動靜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楚雲梨起身,想要去廚房燒堆柴火暖暖,剛走一步,兩條腿又木又痛,早已經麻了。
她皺了皺眉,一瘸一拐到了廚房門口,扶住牆進了屋。找到火折子,點了一堆柴火,暖意傳來,這才閉上了眼。
原身姚春芳,出生在銀城郊外百多裡外的小山村,雙親重男輕女,她排行老三,前麵已經有了兩個姐姐。她從一出生就不被父母期待,從記事起就有乾不完的活。就這麼一年年長大,好在母親在她之後生了個弟弟,父親才改了習慣動手打人的毛病。
長到十四歲,嫁給了同村的柴家獨子。
做人媳婦的日子不好過,但和姚春芳成親前比起來,日子也並不難。柴家母子雖然讓她乾活,但卻從不打罵,是真的把她當做了家人。
一年後,姚春芳有孕,生下了一個兒子。村裡人都喜歡多子多福,在那之後,她再未有好消息傳來。不過,柴家子嗣單薄,幾代單傳,柴家母子也沒有在這事上責備於她。
因此,姚春芳真心認為自己運氣不錯,也是真的把這裡當做了自己的家。
可是,大抵老天爺就是見不得她好,在孩子四歲時,她男人上山砍柴,回來的路上被蛇咬了,周圍無人,他隻能自己強撐著回來。蛇毒太狠,找了大夫也束手無策,短短半日,男人就去了。
柴母早兩年喪夫,如今又喪子,連番的打擊讓她身子日漸虛弱。又過兩年,撂下年輕的兒媳和年幼的孫子撒手人寰。
姚春芳守了寡,娘家人想讓她改嫁,這一次她再不願意聽娘家爹娘的話,執意留在了柴家。
守寡的日子不好過,但好過被家裡人利用。因此,娘家和她生分,除了逢年過節走禮,平時並不來往。
要知道,那些嫁得近的姑娘,每到農忙,娘家都會來幫忙。當然,自家的事情忙完,也得回娘家去幫著做事,有來有往的,看著特彆親密。
而姚春芳這般,就顯得太獨了。
她不管外頭的流言蜚語,大抵是娘家讓她拚命乾活還是有些好處,她做事麻利,家裡家外一把抓,帶著孩子還存了些積蓄,獨自將兒子拉拔大,又將兒媳娶進了門。過一年就抱了孫子,柴家有了些人丁興旺之兆。
可惜,大抵是她真的得罪了老天爺,在孫子滿周歲那年,兒子柴滿德在一個冬日裡去鎮上回來時遇上了大雨,渾身淋得濕透,之後就開始咳嗽,一個冬日過後也不見好轉,反而越來越重,在春日來臨之際發了高熱,饒是她去鎮上和隔壁鎮上四處求醫,也還是沒能把人救回。
兒子沒了,兒媳賀氏很是傷心,頹廢了一陣後回了娘家散心,這一去就再沒回來,兩個月後再來時,竟然是試圖帶走孩子。
姚春芳自是不願,她不攔著兒媳改嫁,畢竟人還那麼年輕,她自己也是守寡過來的,知道這條路都多難。但要把孩子帶去彆家,她是絕不答應的。
這麼說吧,女子再嫁在夫家本身就低人一等,賀氏還年輕,以後定然還會有彆的孩子,那這個帶去的多少會受委屈。姚春芳那時候才三十出頭,自覺身子康健,完全可以養好孫子。
賀氏哭了一場,還是走了。
兒子生病掏空了姚春芳的家底,還借了外債,這些年她養大孫子不容易,攢下來的那點銀子也用來娶了孫媳,家中這兩年不寬裕。
家中銀錢不多,除了開源外,就得節流,尤其去年還乾旱,能夠填飽肚子的人家都算寬裕。因此吃食就差了些,這中情形下,孫媳還想將父親和幼弟接來一起過日子……且不說家裡沒糧食養親戚,就算有,也沒這中規矩啊。
柴家是娶妻,又不是入贅,憑什麼養著嶽父?
“阿婆,你點柴火做甚?”
楚雲梨睜開眼,看向門口的年輕人,這是姚春芳的孫子,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我太冷,暖暖手。”
聞言,柴家盛進門來,蹲在她旁邊:“這就對了,冷了就烤,大不了熱天的時候我多跑幾趟,您可千萬彆生病。”話說到這裡,他有些遲疑:“家裡還有蛋麼,香草她餓了,想喝蛋花湯。”
“沒了。”楚雲梨想也不想地道,其實還有倆,她就單純地不想給那個騙子占便宜,哪怕隻是於她而言微不足道的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