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熱吃。”楚雲梨催促:“吃完了乾活!”
柴家盛:“……”他心頭的感動瞬間消散了大半。
本來到了冬日,各家都沒那麼忙。往年都要歇會兒,可今年阿婆變了個人似的,每天都有乾不完的活。他昨天偷偷去看過,左右的鄰居都窩在家裡貓冬,最多就是縫縫補補。
祖孫倆沉默對坐,楚雲梨看得出來,柴家盛雖然興致不高,但卻不像對她有怨的樣子,這就足夠了。
他和吳香草做了一年多的夫妻,平時感情不錯。乍一分開,難受是肯定的,但楚雲梨相信,隻要把柴家盛累的倒頭就睡,他肯定沒心思多想。
而吳家那邊,應該是留不了吳香草多久的。
畢竟,吳家父子自己都寄人籬下,吳香草一個嫁了人的姑娘,跟著父子倆跑去彆人家蹭飯。那些人就算不勸她回來,也會讓她改嫁。
楚雲梨猜得沒錯,吳香草出門後,看到柴家盛沒有追出來,心頭就有些不安,眼看不是回家的方向,她忍不住問:“我們去哪?”
“去你大伯家,”吳父隨口道:“他們剛殺了豬,油水足著,你去勤快一點,幫著乾點活,咱們先住一段再說。你彆想回家,家裡一粒米都沒有,回去也得想轍,這大冷的天,就是出去要飯都得受凍,你學乖一點。”
吳香草沉默。
她知道留在柴家會被阿婆為難,但想到接下來要過的日子,又覺得柴家挺好。
當然,她不能一輩子被姚春芳壓製,這一次若是軟了,以後都得天天受累吃糠咽菜!
哪怕柴家這兩天日子過得不錯,吳香草也認為,這隻是暫時的。等到開春之後,肯定又會過回之前的日子。
吳伯母看到侄女回來,先是詫異,問明了真相後,皺眉道:“這本就是你不對,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二十多個銅板呢。你們姐弟倆一頓就造了,連診金都不留……就算是你疼愛弟弟,勉強說得過去。但你也不能回去,胡編亂造說自己有了身孕啊……”
吳父聽不下去了,辯解道:“香草也是想讓她高興嘛,本就是好意。再說,這年輕夫妻在一起,有孕是遲早的事。”
吳伯母早就知道小叔子一家不靠譜,這兩天在家裡白吃白喝,先前她想著父子倆到底幫了忙,在親兄弟之間,也不能每次都把人罵走,這才忍了兩日。這會兒看到吳香草做錯了事父子倆竟然還護著,立刻道:“我兒媳要是這樣讓我高興,我也會把人攆出去。快過年了,你們也得找點東西回家,總不能一直賴在我這裡,趕緊走吧!”
吳家父子還打算再住上半個月呢,吳父訕訕笑道:“我不是覺得香草做得對,而是那姚春芳這兩天實在過分。香草每天從早乾到晚,今天我和香寶上門,香草都要做飯了,她生生把話岔開,找著由頭跟我們吵。就怕我們吃她一頓飯,不就是一點肉麼,跟誰沒吃過似的。”
吳伯母:“……”這父子倆確實吃過肉,但多半都是在她家吃的。
“你嫁女兒是為了去女婿家裡吃飯的?”
一般人家,為了讓女兒在夫家的日子好過,都和親家互相尊重。看到親家不方便留客,肯定會立刻就走。
這父子倆可倒好,還記恨上不留他吃飯的事了。
他們也不自己想想,人家為何不留?
成親一年多,父子倆跑去吃了不少頓。但柴家祖孫在父子倆這一頓正經飯都沒吃上過。還是她做來招待了兩次。那姚春芳彆看守寡多年,在村裡名聲挺厲害,其實是個挺懂道理的人。在她這吃了兩次飯之後,大抵也知道了吳家父子都不靠譜,那之後就再不上門,每到逢年過節,都讓小兩口自己回,還都是快去快回,從不留飯。
吳父看出來了嫂嫂的鄙夷,有些尷尬,一拍桌子道:“她連飯都不做,分明是沒把我吳家看成眼中,眼縫裡也沒看上香草,若不然,絕不會這般怠慢。”
吳伯母深以為然。但她不覺得是柴家的問題,而是自家小叔子太不像話。
“你們走吧,晌午沒有你們的飯了。”
聽到這話,吳家人都呆住了。
吳香草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吳伯母見狀,肅然道:“丫頭,聽我一句勸,回去好好過日子。這一次的事情是你錯,你該好好道歉,而不是跟著父子倆胡鬨。我這不好留你,你再回娘家,你沒有回伯父家常住的道理。我若是不趕你走,外人還以為是我攛掇著你們夫妻吵架,走吧走吧……”
她揮著手,像趕蒼蠅似的。
吳香草自從嫁人後,就再沒有這樣窘迫過。她最先受不了這種攆人的態度,拔腿就跑。
吳家父子不願意走。吳伯母沉下了臉:“難道你們想兩年前的事再來一回?你們父子倆賴在我家不走,我自認問心無愧,吵起來還是你們丟臉。”
兩年前吳伯母叉著腰大罵一次,本來對吳家父子無感的人都覺得對他們伸出了惡感來。也就父子倆臉皮厚,才後來又腆著臉上門。
吳伯母放下了話,父子倆不敢多留。
吳香草回到自家,看著雜草叢生的院子,頓時悲從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