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家盛心中劇痛, 壓根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他茫然地順著吳香草目光看過去,果然看到了劉家兄弟幾人, 且兄弟幾人此時的目光都挺不善。
“趕緊撒手!”劉家老四衝了過來, 拳頭握得死緊:“這是我媳婦,往後你離她遠點, 再碰她一個指頭,我要你的命。”
柴家盛下意識後退一步。
他倒不是怕了劉家老四,而是因為吳香草往那邊靠了靠, 也就是說, 這門親事並不是吳家父子逼迫, 而是香草自己願意的。
吳香草低著頭, 急匆匆跑走。
劉老四急忙追了上去, 其他的劉家兄弟離開時, 都衝著柴家盛撂了狠話。
意思就一個, 吳香草以後是他們劉家的人,誰敢去糾纏, 他們就不放過誰。
劉家也算是村裡的大戶,雖比不得吳家人多, 但也有好幾十人。柴家人丁單薄, 就得祖孫二人, 就算是和鄰居交好……可在他們和劉家之間,鄰居選擇幫誰還不一定呢。
劉家人多, 鄰居更可能是作壁上觀, 誰也不幫,這樣的情形對柴家祖孫很不利!
人都走了老遠,柴家盛抹了一把臉。回過頭看向楚雲梨時, 已然委屈得眼淚汪汪。
楚雲梨心下歎息:“彆哭,稍後我給你選個好的。”
柴家盛搖搖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淚,也沒心思去鎮上逛,隻道:“我想回家乾活。”
那就回吧。
隻要勤快,楚雲梨能找出許多活計來,忙忙碌碌間,天氣越來越冷。也到了吳香草嫁人的那天。
這麼多天過去,好多人都在看柴家和劉家的笑話,兩家離得並不遠,劉家住在柴家正對麵往左的第三戶人家,在自家院子裡選好位置,都能看到劉家的情形。
村裡辦事圖個熱鬨,左鄰右舍紅白喜事都會上門幫忙,還有種說法是,如果你不肯耽擱這個時間,到了你家有事,彆人也不會來幫忙。前些年有一戶人家就是太懶,從不肯伸手乾活,每次都是吃完一抹嘴就走,結果輪到自家,都沒人幫著擇菜洗碗,一堆客人隻能晾著,許多年後都還有人笑話……柴家盛不樂意去,楚雲梨也沒逼他,她換了一身剛做的新衣,大喜之日興致勃勃地跑去幫著洗菜擇菜。
今兒這種日子,若是柴家人不出現,一定會淪為眾人的談資。
反正又不是柴家有錯,丟臉的是彆人,楚雲梨自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眾人看她出現,都覺得挺新奇,暗中悄悄打量楚雲梨,想看看她到底是真的高興還是強顏歡笑。
其中劉家人也過來了幾回,大抵是怕楚雲梨鬨事。
楚雲梨真的一點傷心都無,甚至還主動和人玩笑,根本就不是強顏歡笑。眾人愈發覺得納罕,有那喜歡挑事兒的婦人忍不住問:“這香草變成了劉家的媳婦,你真不難受?”
“難受什麼?”楚雲梨嗓門大得很:“我還得多謝他們接了香草離開,不然,吳家父子還不放過我們。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家的無賴,這種親戚誰攤上不糟心?”
那倒也是。
有人低聲道:“劉家不同,兄弟好幾個呢,也不是願意吃虧的性子。吳家父子敢上門,一定會被打出去。”那人又對著楚雲梨恨鐵不成鋼:“也就你們祖孫倆脾氣好,才會將就吳家人。”
“我那時想著都是親戚,應該互相照顧嘛。”楚雲梨揮了揮手:“我現在是看明白了,這無論是誰,你以禮待人,那懂事的會比你更客氣。不懂事的人就以為你好欺負。遇上那不懂事的,咱就彆將就。”
“小點聲!”邊上有人低聲提醒,原來是喜樂聲漸近,新婦已經到了。
劉母今年四十多歲,和姚春芳差不多的年紀。去年春姚春芳娶的是孫媳,劉母這還是兒媳,因為一連生了四個兒子,無論是在劉家還是在村裡,她腰杆向來挺硬,說話嗓門也大。大抵是聽到了楚雲梨的話,她在門口等花轎時,笑吟吟道:“這不講道理的人,咱們可以講道理嘛,這人進了我的家門,那就是我家的人,不懂事就耐心教教,總能教好的,可不能一言不合就把人攆出門,咱們都是女人,知道這女人被夫家休棄後日子有多難過……我今兒把話放在這兒,無論是誰進了我劉家的門,我都絕不會休!咱就不做那缺德事!”
話裡話外都在指責柴家祖孫做事刻薄。
楚雲梨垂下眼眸,唇角微翹,並不言語。
這種時候吵什麼?
以後日子還長,且看著!
花轎臨門,吳香草戴著蓋頭走了下來,看得出她的衣衫是租的,還是最便宜的那種……也是,若劉家辦得出體麵的喜宴,也不會讓幾個兒子混成老光棍。
眾人沒覺得這有何不對,吳香草是二嫁,前些年還有二嫁的寡婦連嫁衣都沒,劉家這已經算是看重了。
見狀,又有人覺得劉母的話有道理,身為女人為難兒媳孫媳可以,但千萬彆輕易把人攆出去……這簡直是毀人一輩子嘛!
遇上那脾氣剛烈的,說不準就尋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