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上門賀喜, 那這些都是高長河的客人,自然是下意識護著他的。
再有,新嫁娘都已經迎進門,在拜堂之前想要溜, 且這門婚事本也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 又不是高長河強娶。就如他所說的,若是看不上他, 早前為何不拒絕?
轉瞬間,楚雲梨周圍裡三層外三層就圍了不少的人。其中有大半是高長河的那些狐朋狗友,也有幾個婦人, 遠一點的地方,眾人都默不關己。
“不怕大家笑話, 我那繼父為我定下這門親事,就是奔著我家的豆腐方子而來。”楚雲梨歎了口氣:“也是昨晚上我才偶然知道真相,當時我就拒絕出嫁, 跟他們吵了一架,我被氣暈, 再次醒來就已經在花轎上了。”
吵架是假的,但被人下藥昏昏沉沉送上花轎是真。
聽到這話, 眾人麵麵相覷。
婚姻大事確實講究父母之命。可那得是親生爹娘……就算是親生的也不是一定沒有私心。這後爹定的婚事, 有私心就更正常了。再說, 林荷花一個鎮上的女兒嫁到高山村來,怎麼看都不太相配。
這麼一看, 魯大力好像是不如他口中說的那般仗義。
楚雲梨看向高長河,肅然道:“我這個人,看著軟軟弱弱, 但和其他愛認命的姑娘不同,你若非要娶我也行,但絕不可能圓房。且我是一定不會留在高家的,你若要強迫,那我勸你最好彆吃我做的飯,平時也離我遠一點。因為我這個人最恨彆人逼迫,寧為玉碎。要麼你死,要麼我死!”
高長河訝然,他無奈道:“荷花,我娶你過門是為了和你好好過日子,你又何必對我滿腹敵意?”
楚雲梨不客氣地質問:“都說你高長河仗義,秉性善良。我繼父也是看中你的品性才將我嫁給你,但你在這麼多人麵前強娶於我,算什麼男子漢?”
“你……”高長河也知道自己咄咄逼人惹人詬病,轉而道:“婚事是我和嶽父定的,六禮走完,花轎上門,你也到了我家,我這哪裡是強娶?”
楚雲梨看向眾人:“讓開!”她瞥見院子裡擺著的幾塊門板,那是用來備宴席所用的菜色的,上麵擺滿了待上的涼菜,廚娘們都湊了過來,此時門板周圍無人,她猛地衝了過去,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拿起菜刀放在自己脖頸之上,冷聲道:“你們若要將我攔下,我就死在這裡,到時候你們所有人都是凶手。我倒要看看,你們誰能背負得起一條人命債……”
那些人都隻是下意識幫高長河的忙,誰也不敢惹上人命官司,見狀,好幾個人生出去意,紛紛退到一旁。有幾個不讓的,在楚雲梨往前走時,也被逼得往後退。
就在她到牛車跟前時,餘光突然瞥見一抹人影飛掠而至,應該是想強行製住她。她眼神中厲色閃過,手腕一扭,猛地調轉刀鋒,朝著那人影狠狠砍了過去。
尖叫聲傳來,血光飛濺裡,高大的男子從空中狠狠砸落在地上。
眾人都被驚住,定睛一看,地上男子滿眼狠意,肚子上被剖開一條大口子,眨眼間已經流了不少血。
有膽小的婦人開始尖叫,想要往人群裡藏,而身後的人好奇前麵發生了什麼,不停地往前擠。場麵一度特彆混亂,高長河看到兄弟受傷,眼睛都恨紅了:“林荷花!”
楚雲梨甩了甩刀鋒上的血:“他突然撲過來,我被嚇著,全都怪他。”
高長河:“……”
“現在我可以走了吧?”楚雲梨轉著手裡的菜刀,挽出一串串漂亮的刀花,她看向眾人:“或者,你們有誰還想攔我一攔?”
沒人敢攔。
那受傷的是高長河拜把子兄弟,在鎮上混了許久,身形高壯,剛才出手極快,這樣都受了傷。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撲上去後能把人製住……再說,為了高長河冒這樣的險,實在不值得。
說難聽點,真受了傷的話,高長河這門婚事不成,都不一定能拿出藥錢來。
楚雲梨在一片安靜中上了牛車,她將鐲子塞給了有些被嚇住的車夫:“大叔,勞煩你了。”
車夫捏到了微溫的鐲子,總算回過神來,準備啟程。
高長河三兩下將男人的傷口包紮好,眼看楚雲梨要走,他霍然起身質問:“傷了人就要走?”
楚雲梨悠閒地坐在牛車上,反問:“不然呢?”她伸手一指地上的男人:“若不是我下意識還手,現在我已經被他製住,然後被強行與你拜堂。我都說了這門婚事是被不靠譜的長輩私自定下,他還非要強留我,彆說受傷,就是死了都活該!”
她臨走前又道:“你下的那些聘,我是一個子兒都沒見著。回頭你可以去問我繼父討要賠償。”
語罷,她朝車夫使了個眼色。
牛車緩緩而動,前麵的馬車已經消失在路上。
喜婆在身後急追,這邊道路崎嶇,用來耕地的牛根本也走不快,喜婆一路追一路勸說。
楚雲梨隻當她的話是耳旁風。
喜婆在下坡時還能跟上,到了上坡的路段,沒走多久就累得氣喘籲籲,隻得站在路旁撐著肚子看著牛車走遠。
方才楚雲梨拿刀的架勢太過駭人,本來要勸說一二的轎夫和接親眾人都假裝自己瞎了,努力往路旁擠,當自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