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的姑娘回娘家那是嬌客, 得好好招待。願意幫著娘家乾活是姑奶奶勤快懂事,魯大妮嘴是刻薄,但對娘家一直都挺上心。但凡有事喊她幫忙, 她隻要能騰出手,都沒推脫過。
因此, 汪氏和這個小姑子相處得還不錯,看到人被女兒氣走,頓時就急了。
“大妮, 你彆聽荷花胡說。那丫頭今兒腦子不太對, 回頭我凶她!”
魯大妮本來是打算乾完活之後將廚房裡剩下的飯菜帶一些回去, 剩那麼多,魯家自己是吃不完的,憑著魯大力那脾氣, 最後還是會被鄰居瓜分。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也不拿東西了, 大踏步往外走。
汪氏上前雙手吊著她的胳膊, 口中道著歉。
魯大妮動了真怒, 甩開她的手:“嫂嫂,這些年我對你如何, 你心裡最清楚。結果呢,荷花竟然這樣說我……”說到這裡,她頓了頓, 開始擼袖子,走回院子重新撿起掃帚。
“剛才是我想岔了,你不用拽我。這是魯家,我是魯家的姑娘,哪怕是出嫁了, 隻要我哥哥疼我,那我就想回就回。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攆得走的!”說著,她不屑地瞄了一眼楚雲梨:“該走的是那些養不熟的外姓人才對。”
楚雲梨聽不得她的陰陽怪氣,問:“你的意思是讓我走?”
魯大妮輕哼一聲:“我沒這麼說,懂規矩的人都不會主動攆人出門,哪怕那客人是自家不想招待的。但有些人不懂得為客之道,臉皮忒厚,明明是客人拿自己當主人,還想把主人趕走……哼,簡直是不知廉恥。”
楚雲梨頷首:“你說的是我嘛,我懂規矩。現在沒走,是因為你們家欠我銀子啊,我可是債主!”她扯了把椅子坐在大門口:“今兒要是不還銀子,哼!”
魯大妮垂下眼眸,輕微地蹙了蹙眉。
當初哥哥娶林家母女進門,她其實不太讚同,哥哥那時候還年輕,也不是特彆窮,又有重情重義的名聲在。多費些心思,從村裡尋摸一個姑娘還是不難的。不過,汪氏手捏著林家錢財,就算是魯家明著不戰著銀子的便宜,汪氏也會拿些出來花,最後魯家還是能得到實惠。
這麼說吧,家裡多一個有錢的姻親,借銀子都有個借處啊。
再有,汪氏脾氣實在好,進門後一年就生下了魯家長孫,平時也溫柔小意會伺候人,對客人特彆細心,也會維護哥哥在外頭的麵子。魯大妮實在挑不出什麼毛病,這才沉下心跟她好好相處。
但她沒想到,夫妻這麼多年,連孩子都有了,哥哥想要拿林家的銀子竟然還要偷偷摸摸。那可是一百多兩,加上房地契,怕是要飆上二三百兩去。
林家的鋪子和宅子都是租出去的,沒聽說換東家。按理說,沒賣宅子,偷偷拿地契沒什麼用才對。但魯大力常年在外頭混,魯大妮也聽哥哥說過,隻要有房契,是可以典換銀子的。
就是用房契置換和房價差不多的銀子,說清楚多久贖回。當然,贖回的時候要加上利息。
魯大力拿這銀子肯定是有大用,這一時半會兒讓他把房契拿回來,怕是沒那麼湊手。
魯大妮想到這些,心頭沉甸甸的,也沒心思跟林荷花吵架,專心打掃。
辦一場喜事,都會把院子和各間屋子弄得很臟,姑嫂二人專心打掃,大半個時辰後才像了些樣子。
楚雲梨看了看日頭,估摸著時辰差不多就起身去衙門。終於在一個時辰即將到時,魯大力氣喘籲籲地抱著個匣子回來了。
今兒天氣不錯,夕陽中,魯大力額頭上滿是汗,他將匣子塞到了楚雲梨手中:“一百四十八兩,加上屋中的,剛好一百七,兩張房契都在,你好好清點!”
楚雲梨見過許多銀子,甚至還鑄過,她伸手將銀錠一一查看,又看了那兩張泛黃的房契,確定都是真的,這才終於露出了點笑模樣:“魯叔,方才你說要三天,又騙人!”
魯大力尷尬地笑了笑:“本來沒這麼快,我跑去借了……”
林荷花在魯家聽魯大力胡吹了不少事,也知道一些儘快拿到銀子的法子。不外乎就是借利錢,借得越多,要得越快,利錢也更高。這東西都拿到手了,楚雲梨才不要繼續聽廢話,就算不用聽她也知道,魯大力接下來肯定是要說自己有多需要銀子,定然打算把這些東西再借走。
“這賬目弄清楚了,我就放心了。”楚雲梨將匣子抱在懷裡,起身往正房去,打算將那些小銀錠放在一起,頭也不回地道:“這麼多年林家鋪子和宅子的租金就當這是我們母女的花用,以後可千萬彆再說我們占了你便宜。”
魯大力看她要走,頓時就急了,急忙追上前。
“荷花,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