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魯大力請他們喝酒,一來是想和他們親近,二來也是想提女兒的婚事。
在汪氏看來,這裡麵的人都知根知底,比那周家父子要好得多。
“我已經請了媒人,明天就上門提親。”楚雲梨不疾不徐:“我是招贅婿入門,按理說,該有個長輩陪著媒人一起,你要願意的話,就幫我走這一趟。若是不願,我也不強迫你。先前林家有個大伯想把孩子送到醫館中學做藥童,我請他幫忙也行。”
說是學做藥童,其實是想學做大夫。
隻不過周家父子還沒有收徒,他不想咄咄逼人惹父子倆厭煩。那孩子挺聰明的,周平安需要人手,兩邊算是一拍即合。
汪氏愣住,又開始傷心。
魯大力端坐在上首,等著便宜女兒過來跟自己打招呼。畢竟這麼多人麵前,他要是太捧著晚輩,以後那些兄弟怎麼看他?
楚雲梨衝著那邊點點頭:“你們繼續喝,就當我沒來過。”
說完,轉身就走。
魯大力:“……”
他方才已經提了想為便宜女兒找夫家的事……林荷花從他手裡拿回二百兩銀子和兩張地契,後來又置辦了宅子和鋪子的事,已經在鎮上傳得沸沸揚揚。誰要是娶了她,那就是取了這麼多的鋪子和宅子。
哪怕是入贅也不要緊,反正這些東西最後都會落到自己兒子手中。那跟落到自己手裡有何區彆?
剛才為了此事,好幾個人都衝著魯大力示好,想提前認下這個嶽父。
而這,也正是魯大力的目的。
眼瞅著林荷花徹底和他生分,這份父女情怎麼都補補回來,這種時候就該找個人在中間緩和一下兩人的關係。汪氏做不到,那就另找一位。再沒有人比林荷花的夫君更合適了。
但若是由著林荷花自己選,那人為了討她歡心,一定不會和魯家親近的。但若這人選由他定下,而林荷花又不抵觸的話,那事情就成了大半。
結果呢,魯大力還剛享受了一下被女婿追捧的感覺,這邊就兜頭一盆涼水。
他顧不得端著,急忙起身追到門口:“荷花,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彆急著走,我有話跟你說。”
楚雲梨頭也不回:“如果是想借我銀子和地契,那不用開口,我一定不會答應。我也不認為我們倆之間還有什麼話可以說,喝你的酒吧!”
魯大力:“……”
喊不住人,他隻得追出門,一路繞到了楚雲梨前麵,苦口婆心地道:“剛才我聽了一耳朵你要定親的事,聽說人選是外地來的?荷花,你還年輕,容易被人誆騙,那外地來的人想要再次安家落戶,沒那麼容易,咱們鎮上的人都是排外的,說難聽點,要不是你是他們的東家,你看有沒有人敢上門求醫?”他篤定地道:“那小周大夫年輕有為,憑什麼要委屈自己入贅,他就是為了在這裡站穩腳跟。荷花,你彆被人給利用了。”
楚雲梨似笑非笑:“我有腦子,也有眼睛,分得清真情假意。許多人靠近我,確實是為了利用我。就比如你。”
魯大力聽到這話,眼睛瞪得像銅鈴:“我照顧你那麼多年,是真的把你當做了女兒,你不能這麼誤會我。你說這話,太傷人心了。”
“你這麼死纏爛打,就是為了我手裡的地契!”楚雲梨上下打量他:“你請的那一桌人,就是想從中給我挑一個夫婿,然後再借著他和我重歸於好,對不對?”
魯大力心思被說中,有些不自在。若不是他確定自己沒把這些心思告訴過除了汪氏以外的人,又篤定汪氏不會跟女兒說這些話。他真的要以為林荷花是從哪兒得知了他的心思了。
既然不是聽說的,那應該就是猜的,這丫頭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嗎?
“荷花,我動用林家的銀子這事確實不對。但我是真的把你當做了我的女兒,我拿銀子做生意,也是為了讓我們一家人過得更好。如果真賺了錢,也絕對不會少你那一份……”
楚雲梨麵露嘲諷:“你都把我嫁給高長河那樣的人了,我得有多蠢,才會相信你這番鬼話?”她擺了擺手:“你趁早打消那些心思,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她冷哼一聲,抬步就走。
魯大力站在原地,臉色越來越難看。
*
汪氏當日夜裡哭了一宿,翌日早上兩隻眼睛周圍都是黑的,整個人特彆憔悴。她拿起脂粉上妝,卻怎麼都掩蓋不了,她將脂粉盒子一丟,趴在桌上嗚嗚哭了出來。
魯大力一晚上也沒怎麼睡得著,腦子裡一直沒閒過。一來是愁那邊的債主,二來,也還是不甘心。
看到汪氏哭得傷心,他坐起了身,道:“你還是去一趟吧,姑娘家定親,哪怕是招贅婿,沒個長輩陪著也不像話。”
最要緊的是,若是魯家沒一個人出麵,鎮上的人還不知道要如何編排呢。
本來好多人都知道林荷花和他們鬨翻了,要是在終身大事上魯家從頭到尾不插手,以後他再說林荷花是他女兒都站不住腳。
汪氏聽到這話,感動於男人貼心的同時,又恨女兒不懂事:“這丫頭是要氣死我。”
“彆說這些氣話。”魯大力起身,還幫她挑了一套喜慶的衣衫:“去了之後高高興興的,再找機會勸荷花不要那麼快成親。畢竟知人知麵不知心,那周家父子要是真有其他心思,日子久點肯定會露出馬腳。”
汪氏一聽,覺得挺有道理。若是她生氣不管,今日這婚事也還是要定下,萬一荷花被人哄得三兩天就成了親,那可就被毀了一生。興許還要搭上整個林家。
財帛動人心,林家的錢財可不少,汪氏管了那些銀子多年,也實在看不得它們被無關緊要的人拿走。
楚雲梨起了個大早,在下聘這件事情上,她顯得尤為重視,買的東西都要最好。給媒人的禮錢也是近些年來最重的。
因此,媒人來得特彆早,一一看過了要送去的禮物,又特意選了個吉時。
就在兩人即將出門時,汪氏趕到。
“荷花,我沒遲吧?”
楚雲梨頷首:“走吧。”
周家父子住在鋪子的後院,這地方不大,但五臟俱全,周大夫已經能起身,早早就等著了。
他真覺得自己像做夢似的,幾天之前,他們父子倆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就在他以為就要被侄子得手,自己要魂歸天外時,這姑娘突然就冒了出來。
從那天起,父子倆漸漸好轉,如今換哪個地方重新開始,連兒子都要娶妻了。
這一娶妻,離抱孫子就不遠了。哪怕第一個孩子要姓林,那也是他的孫子啊!這麼一想,身上就生出了不少力氣。
看到一行人過來,周家父子急忙起身相迎。
汪氏眼帶挑剔,先看到了麵色蒼白的周大夫,然後又注意到了周平安微微有些跛的腿……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周平安確實受了傷,而養傷需要時間,再過一段,興許就看不出來了。
但落在此刻的汪氏眼中,這簡直是不容忽視的大缺點。眼看周家父子接了禮,她抿了抿唇,忍不住道:“敢問二位先前處在何處?”
這話一出,屋中熱絡的氣氛瞬間就冷了不少。
媒人笑容微僵,很快反應過來,笑著道:“他們以前是城裡的大夫,被侄子所害,還是咱們荷花剛好上門去救了他們,這也算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佳話。”她一合掌:“以前我總以為隻有戲文中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如今親眼所見,真是人生幸事,幸事啊!”
汪氏張了張口,還想要再說。
楚雲梨不想在大喜的日子被人觸黴頭,她伸手摁住了汪氏的手:“娘,今兒我的好日子,這婚事定下就無可更改,以後平安就是你的女婿。來日方長,無論你想問什麼,他都可為你解惑。”
還有,兩人都定親了,這時候才想起來問父子倆的來曆,會不會太晚了?
汪氏對上的女兒冷漠的目光,心頭一緊:“荷花,我是為了你好。”
楚雲梨強調:“你不為我好,我還能好過一些。”
汪氏:“……”
她真的被這話給傷著了,眼淚不知不覺間就落了下來:“我對你真的一點私心都沒,從未想過利用你,是真的想為你好的。”
楚雲梨再次強調道:“彆為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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