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父這個人呢, 會賺錢也會花錢。從他在於新蘭這樣一個剛回來的女兒身上大把撒錢,隻為了讓女兒高興就知道,他對家人很舍得。
對女兒如此, 對妻子也是如此。
當初於薑兩家結親時,兩家勉強算得上門當戶對,但薑氏一個外嫁女,其實沒拿到多少嫁妝。不過, 經過這些年的經營,嫁妝已經翻了一番。
薑氏知道自己回娘家後一定不會有好下場。再想找於父這樣的人再嫁更是癡人說夢, 她壓根就不願意走。
但也怕不把嫁妝裝好, 稍後直接把她攆出去。畢竟, 她對夫君動手是事實,害得於家險些斷子絕孫也是事實……有這些事情在, 若於父把嫁妝扣下, 她也隻能認栽。
薑氏緩過神來後,吩咐身邊貼身伺候的人去庫房整理,自己則大吵大鬨著跑去了外書房。
就算要走, 也得試試能不能留下來。
外書房裡, 薑為民也知道自己乾了蠢事,一直都在賠笑說好話,於父卻已經鐵了心。
“不必多言,你回去將這個月的賬目算清楚,稍後咱們商量一下鋪子的歸屬,你若想繼續做那些生意, 將屬於於府的那份補來就行。”
沒有非要把貨物胡亂處理,也沒有非要把鋪子賤賣,還願意讓薑家繼續做生意。於父真的算是很厚道的人。
薑為民心中又歎了一聲,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保住那些生意。但薑家上上下下主子就二十多口人,加上伺候的下人,足有一百多人,養活這麼一大家子得費不少銀錢,他又沒那麼會摟銀子,如今根本拿不出可以買下於家那份的錢財。
哪怕是將庫房中值錢的物件抵了,也是不夠的。
“妹夫,有話好好說,你千萬彆衝動。妹妹是做錯了,稍後我說她,我讓她給你道歉。”眼看便宜妹夫根本就不願意聽這些話,薑為民一咬牙,再次退讓:“其實妹妹有些想法是對的,你把偌大家業交給一個丫鬟所生的庶女確實不合適。說起來,你今年才四十多歲……你這個年紀生下孩子的男人比比皆是。這樣吧,我家中有一個表妹,今年十四,容貌美豔,性情乖順。你若願意的話,我將她送來給你做妾,給你養育子嗣……就當是薑家賠給你的。”
薑氏剛踏上台階,就聽到兄長這番話,頓時氣得七竅生煙。她要是願意讓男人親近彆的女子,要是願意讓男人生下庶子庶女,也不至於落到如今地步。
當然,兒子沒了,薑家確實需要子嗣……但這事得她自己提,得她自己選人。而不是由彆人指定且不容她拒絕。
“哥哥!”
薑氏聲音裡滿是悲憤。
薑為民看到妹妹,也是滿心的恨鐵不成鋼,道:“這事就這麼定了,你休要多言!”
他眼神嚴厲,裡麵滿是威脅之意。
薑氏心裡明白,夫家靠不住後,就隻能回娘家,此刻千萬不能得罪了兄長。
她心中悲憤難言,卻也知道若於父願意接納那個所謂表妹,對她是有好處的,至少,兩家還是姻親,她還是於夫人。
於父將兄妹倆的眉眼官司是看在眼中,嘲諷道:“這天下的女人多的是,我自己有眼睛,知道怎麼找。說實話,我不信你們薑家人的眼光。自家姑娘都養不好,更何況還是個表姑娘,再來一個攪家精,我這條老命可經不起折騰。”他一揮手:“二位請回吧。”
眼看薑氏還要糾纏,於父眯起眼:“當年你嫁過來時的嫁妝單子衙門那邊有記載,稍後我讓管事去謄抄一遍,然後幫著你的人整理。”
多餘的就彆想拿走了。
薑氏麵色大變。
她後來攢的那些才是好東西,聽這話裡話外,本來男人沒打算計較的,但如今卻不讓她拿多餘的東西。
“我的嫁妝都鎖在庫房……”
於父打斷她道:“你嫁過來這些年,為妻不賢,為母不慈,又會給我留下子嗣,我就算扣下你的嫁妝當做賠償,想來也說得過去。”
薑氏:“……”
她一刻也不敢停歇,急忙道:“讓你的人幫著整理吧,我隻帶走我當年帶來的嫁妝。”
再說下去,連自己的那份都要保不住了。若真落到那樣的地步,回到娘家後又沒有銀子傍身,日子還怎麼過?
“那二位快些!”
就在當日,兄妹倆就帶著十幾架馬車離開了於府。
薑氏一走,府裡更清靜了。楚雲梨夜裡準備睡下時,聽說外書房的燈還亮著,便讓底下的人準備了一些飯菜,又溫了一壺酒,親自送到書房裡。
“爹,女兒來陪你喝酒。”
那麼多年的夫妻乍然分開,這事擱誰身上都難受。今日薑氏都不敢為自己辯解,於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先前他期待的那些香料是有人故意利用薑氏毀自己身子,其實都是他的奢望而已。
薑氏一句不提,就已經證明,那事就是她乾的。
“當年她嬌俏懂事,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了如今這樣。”於父抹了一把臉。中年喪子,如今還被妻子背叛,想想就傷心,精氣神一落,整個人瞬間蒼老了十歲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