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冬青乾出這種事, 還送謝禮,沒打她一頓就不錯了!
這給人牽線搭橋做媒,那是積德行善的好事。但若是給已經成親的男人找女人, 那是青樓中的老鴇子才會乾的事……之前眾人都沒發現,羅冬青竟然這麼不要臉。
看來以後得離她遠點。
楊家夫妻臉色很不好看, 就算女兒現在過得好, 他們也並不希望女兒是被人背叛的那個。羅大江忒不是人,那羅冬青也不是東西,當初跑去城裡借銀,女兒還真就給了她二兩。
夫妻倆越想越生氣,都想去找羅冬青理論。楚雲梨已經跟眾人打過招呼,馬車緩緩向前駛動,直接到了羅冬青家的院子外。
方才她在村口說起這事的時候,已經有人悄悄跑過來報信, 羅冬青先前都在看彆人的笑話, 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淪為笑話, 聽到於新蘭要來找自己送謝禮, 她立刻明白, 送謝禮是假,毀自己的名聲是真!
羅冬青反應也快,眼看村頭那邊人潮湧動, 馬車似乎已經過來了。她急忙跑到後院翻牆出去, 直奔自己娘家。
無論如何, 先把這茬躲過去再說。
楚雲梨撲了個空, 家中大門打開,裡麵卻隻有一個孩子,她沒把東西放下, 而是道:“冬青幫我忙,說到底是爹娘教得好。今兒是個好日子,我說一定要把謝禮送到她手上的。既然她不在,那我就去謝她的娘。”
當初何氏還了銀子之後,自覺能坦然麵對這個曾經的侄媳婦,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躲。看到女兒慌慌張張跑來。她頓時皺眉:“聽說新蘭回來了,你不去看熱鬨,跑這裡來做甚?”
羅冬青來不及解釋,錯過母親就想進屋去躲著。何氏眼疾手快,一把將她薅住:“跑什麼?”
“再不跑,我就是那熱鬨。”羅冬青跺了跺腳:“於新蘭今日事來找我麻煩的。”
何氏就得這一個女兒,舍不得讓其嫁遠,隻在村裡幫她找了婆家,就是怕她被人欺負的時候,自己不知道。聽到於新蘭要找麻煩,她第一個反應就是為女兒撐腰,立即道:“你什麼都沒乾,她憑什麼來找你?再富裕的人,那也是要講道理的啊!”
看女兒還要往裡跑,她手上力道更重,強調:“你彆慌,咱們聽聽她怎麼說!”
隻糾纏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馬車已經過來了。何氏本來不打算跟這樣一個侄媳婦撕破臉,但絕不允許她欺負自己女兒,她看向馬車,神情不卑不亢:“新蘭,稀客。難得回來一趟,為何沒去看你爹娘?你是來找我的……還是趕緊進屋!”
何氏願意護著女兒,但也不是沒腦子的人,從女兒的慌張裡,她已經猜到女兒或許真的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既然真有內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用了。”楚雲梨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地丟出了一個匣子:“這扇子挺適合冬青,我特意送來的。算是謝她讓我跳出火坑。”
何氏聽得一頭霧水。
羅冬青對上眾人責備的眼神,心裡明白,這些人已經知道了真相。其實,她倒不在乎她們知不知道,隻是怕自己淪為村裡的談資。
她急忙上前撿起那把綠油油的扇子,笑嗬嗬道:“新蘭,你難得回來一趟,不用這麼客氣。”
“我是特意來找你的。”楚雲梨伸手一指那扇子:“我無意中聽到九樓的那些客人閒聊說,青樓中的老鴇子最喜歡拿這種花哨的扇子,跟你挺配。你可要好好珍惜。”
雖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這話中的意思實在不好聽,何氏沉下了臉:“新蘭,可不能張口胡說。冬青整日在村裡忙碌,哪有空做你說的那些事?”
“這可是如蘭親自承認的。”楚雲梨笑容滿麵:“冬青,做好事不留名可不是你的性格。既然是你乾的,你就認下吧!當然,你不認也行,我心裡知道是你,也給你送了謝禮,這就行了。”
她揉了揉額頭:“奔波這一路,我都累了,得回去歇會兒。”
楊家夫妻早在她第一次回來之後,就已經將她的屋子打掃得乾乾淨淨。哪怕她人不在,裡麵也整潔如新,楚雲梨拿回來的好多東西都能在這屋中找到痕跡。
等她睡一覺起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而羅家人終於趕了回來。
曹如蘭憔悴不堪,身邊還有羅家人從邊上繡樓中找到的茶兒。
茶兒膚色比以前白了許多,容貌也長開了。羅家人心裡都有了個念頭,既然曹如蘭是家裡的媳婦,那她的女兒也算是羅家半個女兒。他們完全可以做主茶兒的婚事。
這嫁女兒,多少都會有點賺頭。
茶兒能感覺到他們打量自己的目光,每一次都被嚇得寒毛根根直豎。若是可以的話,她真的萬分不願意和這樣一群人同行。
羅大江這一路拿曹如蘭泄氣,再怎麼打,他心頭始終不覺舒坦。回到家後,立刻就聽說了於新蘭跑來送謝禮的事。幾乎是立刻,他就想到了羅冬青乾的好事。
要不是羅冬青幫他牽線搭橋,他不會這麼快曹如蘭攪和到一起,興許曹如蘭一輩子都不會去城裡,那他如今就還是於家的姑爺。夫妻之間感情淡薄不要緊,最要緊是於新蘭願意謙讓他。
可惜,羅冬青把這一切都毀了。
羅大江心頭鬱氣難消,拎著一根棒子蹦跳著就往隔壁去,因為路上有石子,他還摔了一跤。這一下怒氣更盛,他直接就將門推開,跑到院子裡衝著各處一陣打砸。尤其是水缸和做飯的鍋,很快就被他戳出來了幾個窟窿。
羅大伯夫妻倆本來想跑出來阻止的,看到他這麼凶,急忙又將頭縮了回去。
鍋和水缸都可以買新的,在小命麵前,那些都算不得什麼。
眼看外頭的羅大江沒有收手的意思,何氏特彆心疼,不知不覺間已經將身側男人的袖子拽得很緊。羅大伯也心疼啊,這家裡的任何東西都是他辛辛苦苦賺來的,隔壁的弟弟被打炸了一通後,現在都還沒緩過神來,一家人還在用半邊碗吃飯。
村裡人再窮,最多也就是晚上多個豁口,從來沒窮到過這種地步。羅大伯不想過那樣的日子,一個衝動之下,他一步踏出:“大江,你發什麼瘋?我又沒惹你,你為何要來我家打砸?”
“子不教父之過!”羅大江振振有詞:“你女兒毀了我的好日子,都是你這個當爹的沒教好,我找不到她,當然可以來找你的麻煩。”
羅大伯心裡暗罵女兒多事,本來於新蘭蘭日子好好的,自家和她的關係越近越好。那死丫頭,竟然暗戳戳乾了這種事,毀人姻緣不說,還要被眾人鄙視。
“大江,有話好好說。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一句都聽不明白,冬青一直住在村裡,你和新蘭日子過不好,跟她有何關係?”
總之,一味裝傻就對了。
這種事千萬不能承認,要不然女兒在這村裡會被人戳脊梁骨的。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內情,隻要他們死不承認,那就扯上了一層遮羞布。
羅大江冷冷看著他:“大伯,以前我覺得你是個挺好的人,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當初在城裡我還好好招待你……那些好東西都喂了狗。”
羅大伯的臉色沉了下來。
不管他做了什麼,那都是羅大江的長輩。這件事情上確實是他理虧,確切的說,是他女兒做得不對……但無論怎樣,羅大江都不能這樣罵人。
“你個混賬,給我滾出去。”
羅大江身上有傷,打不過大伯,他也機靈,轉身就往外走。
“要是冬青不給我一個交代,這事沒完!”說到底,羅大江是想從他們兩家身上要到點銀子。家裡就快要揭不開鍋了。他往後還得喝藥。
曹如蘭在邊上聽得膽戰心驚。羅冬青乾的事固然不厚道,但她這個和有婦之夫苟且的女人,更加丟臉。
這事傳出去,她以後在村裡如何立足?
更慘的是,她根本就走不開,羅大江一直死死盯著,若不能讓他放手,她這一輩子都得留在羅家當牛做馬。
曹如蘭暫時是離不開的,她腦子轉的飛快,很快就在眾人麵前哭了:“我帶著個女兒走投無路,剛好冬青跟我說大江能照顧我。我雖然覺得有些不妥當,但我跟我女兒都要餓死了,在小命麵前,名聲算不得什麼。我帶著女兒去找了他……但我沒想跟他有夫妻之實,隻是希望他看在同鄉的份上多少照顧我一下,或是幫我們母女找個靠譜的活兒,可他……”
說到這裡,她語氣頓住,開始嚎啕大哭。
這副模樣,很難讓人不多想。
怎麼看都像羅大江挾恩圖報,故意拿捏著此事欺辱了她。
這麼一算,那就是羅家兄妹倆不乾人事。曹如蘭母女完全是被人脅迫的可憐人。
羅大江奔去了張家,發瘋似的打砸一通。對著趕出來的羅冬青一頓臭罵:“本來我於家女婿做的好好的,你就是看不得我好。小時候我還一直把你當親妹妹照顧,沒少背你上山,你就這麼報答我?”
他一怒之下,手中的棒子飛了出去。
羅冬青下意識閃躲,她有兩個孩子,大的那個八歲,隻比她矮一個頭。她這一朵剛好將身後的孩子露了出來,那棒子剛好就倒在了孩子的頭上。
離得近的她清晰的聽到了清脆的“砰”聲,她心中一涼,想要去摸孩子。
可孩子已經軟軟倒了下去。
孩子落地,額頭上腫一個大包,羅大江有些被嚇著了。他往後退了一步:“我要打的是你,沒想欺負孩子。這不關我的事。”
語罷,飛快就溜了。
張貴禮得了兩個兒子,但在莊戶人家,兒子再多都不多。眼看長子被打成這樣,他也顧不上去追,急忙讓門口看熱鬨的人去請大夫。
鎮上的大夫並不高明,張貴禮急得團團轉轉,一咬牙,抓出一把銅板遞給本家的一個叔叔:“勞煩您幫侄兒去城裡一趟,請個靠譜的大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