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月這些日子得空就往外跑, 秦家人都看在眼中,不說是秦夫人,就連秦肖宇也知道妹妹應該是為了她的事在外奔走。
這天, 秦明月黑著臉回來, 母子倆都清楚該是事情不太順利。
秦夫人擔憂女兒, 看她回來就悶在椅子上不吭聲,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彆生氣!”
秦明月從小到大很少有人能讓她受委屈,這些日子以來她放下身段跑去討好樂泰安,沒得他另眼相待不說, 還被一個鄉下丫頭鄙視嘲諷威脅。溫暖的茶杯入手,不知不覺間,她已淚流滿麵。
看到女兒哭了,秦夫人很是心疼:“發生了何事?”
事情如果成了,秦明月或許有心思說, 如今沒成,還丟了這麼大的臉, 她實在難以啟齒。當然了,冰雪說的那些話還是得放在心上。她提醒道:“娘, 不要把冰雪逼急了。她剛才跟我說, 要是她不高興, 會直接衝哥哥下毒,還說要讓我們兄妹倆在黃泉路上做伴!”
沒頭沒尾來這一番話, 秦夫人頓時氣急:“就算她是侯夫人, 這天下也是講王法的, 她憑什麼取你們兄妹倆的性命?”
聞言,秦明月眼神閃躲。
看到女兒這樣,秦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歎了口氣, 安慰女兒:“我已經派人去寨子裡接人,應該近幾天就會有消息了。這天下又不是隻有她一個高明大夫,等你哥哥的傷勢好轉,咱們再跟她算賬。”
說到後來,已然恨得咬牙切齒。
恰在此時,有急促的腳步聲過來,秦夫人一抬頭,就看到了自己貼身伺候自己的婆子,她想到什麼,霍然起身:“是不是有消息了?”
婆子看主子這般急切,一時間有些不敢進門,但這事兒也不能瞞過去,她咳嗽了一聲:“那什麼……去的人說,他們按原路找到了寨子,但裡麵的人卻不肯過來。哪怕是許諾特彆高的酬勞,也沒人動心。您說的那位老婆婆更是直言她一輩子沒出過寨子,怕自己出來後回不去……還說寨子裡有規矩,死在外麵的人不得回去下葬,她怕葬在外頭沒人祭拜!”
秦夫人麵色一言難儘。
老人有這種想法很正常,她倒也能理解。但兒子的病情怎麼辦?總不能千裡迢迢將兒子送去寨子裡吧?
兒子最要緊的傷處在腰上,就算她願意折騰,兒子也受不住啊!
等到婆子退下,秦明月一臉頹然:“我就猜到那邊不成。”所以她才費心接近樂泰安。
其實她想的是真正將這個男人勾過來,給冰雪一個教訓!
奈何樂泰安從不正眼瞧她,每次見麵都是為了線索。秦明月本也不知道多少事,現在已經被他榨乾。以後想見麵,怕是不能了。
秦夫人隻覺渾身脫力,同樣頹然地靠在了椅子上:“你哥哥以後可怎麼辦?”
秦明月心裡挺悲觀,總覺得哥哥或許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但看到母親這大受打擊的模樣,又忍不住安慰:“應該會有其他法子的。”
秦夫人這些日子都沒閒著,暗地裡請了不少大夫,偶然有一兩個說能治的,都查出來是騙子。聽得最多的話就是另請高明,她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再去寨子裡的那一行人上,如今猛然得知這樣的結果,心情低落之餘,又覺滿心茫然,茫然中滿是恐懼,聽到女兒的話,她突然發作,大聲吼道:“能有什麼法子?沒痛在你身上,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秦明月愕然,從小到大也沒受過這種委屈,再說她是真的出力幫忙了的,隻是結果不好而已。反應過來後,她霍然起身,哭著跑走。
秦肖宇一開始受傷的時候還信心滿滿,認為自己站得起來。但一兩個月過去,他整個人開始消瘦,因為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兩條腿幾乎是擺設,現如今已然開始萎縮,腿骨上皮子都皺了起來。
他才二十歲不到,就變成了這樣,哪裡接受得了?
於是,他脾氣越來越暴躁,時常將東西往地上摔。
到後來已經控製不住,開始往人身上丟東西,茶壺茶杯還好,遇上湯碗粥碗,不止要被砸傷,還要被燙傷。
秦夫人看兒子發脾氣,簡直心如刀割。
她再一次登了侯府的門。
這一次,秦夫人特彆懂禮,態度謙和。
彼時,楚雲梨工坊的事告一段落,樂泰安正在控訴她最近太忙,還說兩人不像是新婚。
楚雲梨哭笑不得:“那我騰兩天來陪你。”
樂泰安很歡喜:“我們去郊外住幾天,好不好?”
“好!”楚雲梨隨口答應。
樂泰安就喜歡她這樣,還想再說幾句,就聽到外麵的人稟告說秦夫人來了,還備了厚禮。
“見嗎?”
楚雲梨頷首:“當然要。”
秦夫人已然認清了事實,應該對她會特彆客氣。這是冰雪上輩子做夢都想得到的,雖然冰雪已經放棄了秦肖宇,但不妨礙她看秦夫人卑躬屈膝。
果然,進門來的秦夫人低下了她高貴的頭,進門看到夫妻倆,她衝著二人行禮,動作一點都不勉強:“見過侯爺,見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