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吧,以後不要來了!”李母越想越生氣:“你若再不要臉跑來鬨事,我就讓大人彈劾,當初你讓楊夫人去買了那婦人來坑害侯夫人的事,如今還擱置著,若是重提……”
羅家夫妻倆肯定是要受牽連的。
喬氏瞪大了眼:“我是你親嫂嫂,你和夫君是親兄妹呀。”
李母暗暗歎氣,要不是因為有這關係,羅家那些事早就審完了。
她擺了擺手:“你們確實乾了這些事,又沒人冤枉你,皇上早晚會想起來。你……還是想法子安頓好孩子吧。”
喬氏:“……”兒子這些年在邊關,一心撲在軍中,娶了媳婦也是擺設,哪有孩子?
細較起來,家裡確實有幾個半大孩子,都是夫君的庶子……她兒子都要身首分離了,哪裡還顧得上彆人的孩子?
喬氏意興闌珊,羅大人卻不得不管。他除了是羅行的父親,膝下也還有其他的孩子。
他四處奔走之後,發現沒人願意幫忙,就已經明白了許多事。羅家完了。
在完了之前,他想為自己的孩子求得一條生路,他找到皇上,主動認罪。
皇上特彆惱羅家,在他看來,自己兒子都是好的,若不是為這些大臣攛掇,興許就不會生出爭儲的念頭。後來,他將羅府抄了,將夫妻倆發配到苦寒之地。令羅府的其他人回原籍,終身不得踏入京城,三代之內不得科舉。
李若雲最近很低調,幾乎足不出戶。她也知道自己出去後會引得外人議論自己,但天天呆在府裡,實在難受。
這一天,她到底還是忍不住,偷跑了出去。
她換上了丫鬟的衣衫,跑去外頭借著幫“主子”采買東西的由頭逛了半天。身邊丫鬟一直懸著心,找著機會就勸她回府,眼看天色漸晚,丫鬟都快急哭了。
李若雲也知道事情輕重,哪怕是天子腳下,也難免有人偷雞摸狗。她怕出事,但又不甘心自己出來一趟就這麼回去,愚公瞥見前麵一間新開的醫館,她頓時眼睛一亮:“娘這些日子經常頭疼,我去買點藥丸。”
最近京城裡關於定國侯夫人做出的藥丸傳得沸沸揚揚,都說藥效不錯,價錢還便宜。她買了藥,回去之後對母親也有交代。
丫鬟一把拽住她的袖子:“買了就回。”
李若雲頷首:“我心裡有數!”
主仆兩人拉拉扯扯到了醫館中,楚雲梨隻一抬眼,就看到了兩人。彆人或許認不出那是李若雲……畢竟誰也不會相信大家千金會變做丫鬟的打扮,但楚雲梨可認得出來她到了偏院之後這個衝出來衝她冷嘲熱諷的千金。
“李姑娘,稀客!”楚雲梨笑吟吟問:“你家有人生病了嗎?”
李若雲循聲望去,看到是冰雪,麵色頓時有些僵硬。她知道這些藥丸都是冰雪所製,但哪裡想得到定國侯夫人會出現在此?
光是定國侯府開的醫館也不止這一間,忒倒黴了。
京城裡的李姑娘很多,她怕被冰雪叫破身份,急忙上前:“我娘有些頭疼。”
楚雲梨頷首,拿了個藥瓶:“吃這個吧。”
李若雲鬆了口氣,想著買了藥就走,伸手就去拿。手指剛碰到藥瓶,卻隻覺手中一空。她愕然抬頭,就對上了麵前女子似笑非笑的目光。
楚雲梨笑吟吟:“我記得李姑娘當初很看不上我,也看不上我的醫術。既如此,李夫人病重,你還是另請高明,免得被我給耽誤了。”
李若雲:“……不賣就算了。”
她轉身就走。
當初冰雪住在秦府之中,李若雲每次上門都要找她嘲諷一番。
對於冰雪這樣一個從小地方來的姑娘,在京城中又不認識其他的人,每每聽到李若雲的話,真覺得心裡有萬根針在紮,偏偏她顧忌著秦肖宇,不敢與人爭吵。或者說,她也不會吵。
李若雲時常在她麵前提及身份的懸殊,說門當戶對之類的話。冰雪聽完後愈發自卑……反正,每次見麵之後,冰雪都要抑鬱好久。
雖然沒動手欺負人,但言語上的傷害同樣不可忽視。楚雲梨看她要走,笑著道:“小秦大人病得很重,你最近有上門探望嗎?”
李若雲腳下微頓,緊張地看向周圍的人。她假裝沒聽見這話,抬步就走。
楚雲梨聲音更大:“當時你那般不忿,非說我一個鄉下丫頭配不上小秦大人,我還以為你對他情根深重,原來……”
隨著李若雲往門口去,後麵的聲音越來越大。再讓她說下去,所有的人都該知道她的身份了。
李若雲忍無可忍,轉身就撲了回來,低聲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侯夫人,您如今是貴人,非要揪著以前的事情不放嗎?”
楚雲梨好笑地道:“那時候我看你對秦肖宇非君不嫁,原來都是假的。”
“你知道什麼?”李若雲確實對表哥有一些不可說的心思,但也沒到非君不嫁的地步。其實,秦肖宇出事後,家裡立刻就退了親,她雖然惱秦肖宇為了冰雪借酒澆愁把自己害成這樣,也明白自己退親有些不太厚道。
因此,親事退了之後,她一直都沒敢上門,始終不敢麵對秦肖宇。
此刻聽冰雪提起這些事,她心裡的歉疚又被喚起:“官家女子結親,壓根就不能隨心所欲。當初你為了他千裡迢迢到京城來,還不是轉身就嫁給了彆人?他生病了後,你攏共也就上門兩次,說到絕情,你也差不多。”
楚雲梨揚眉:“你倒是打聽得挺清楚。”
李若雲眼看周圍等人已經移開了目光,壓低聲音繼續道:“細論起來,他會變成這樣,可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另嫁他人,他也不會借酒澆愁,把自己害成這樣……”
這都什麼跟什麼?
楚雲梨自認背不起這麼大的罪名:“當初讓我走的人是他,酒也是他自己喝的,可沒人逼他。他會落到如今地步,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你跑來怪我,完全沒道理!”
李若雲咬牙:“難道我說錯了嗎?”
楚雲梨冷笑一聲:“不會說話就閉嘴。還是……你想永遠變成啞巴?”
聽到這話,李若雲變了臉色,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眼神裡還露出了點驚恐來。
麵前這位醫術很高明,連秦明月胎裡帶來的弱症都能治好,就說沒聽過她衝誰下毒。但她養的那些蟲子可不是好相與的。
李若雲後知後覺,自己剛才在跟她爭執,氣怒交加之下還說了許多難聽的話。她想要轉身就逃,卻又怕這麼久了之後真的惹她記恨上,半晌才扯出一抹勉強的笑:“你開玩笑是吧?”
她微微變得自然了些:“冰大夫,我膽子小,你可彆嚇我。我這個人呢,有時候腦子不太清楚,說了些什麼,連自己都不知道。方才……若有得罪的地方,您千萬多擔待,彆跟我一般見識。”
她往後退了一步,深深行禮:“願夫人往後平安康泰,順遂一生。”
人走了,楚雲梨身邊嬤嬤冒了出來,道:“忒不像話,大家千金穿成這副模樣,李家怎麼養的女兒?”
這位可是皇後派來照顧她的,在宮裡的地位不低。楚雲梨好笑:“她退親後,京城眾人就知道了李家的品性……秦家還沒如何,隻是秦肖宇生病,他們轉頭就悔了婚,往後誰還敢與之結親?”
有這樣的姻親,出了事根本指望不上。因為李家跑得比誰都快。
其實,眾人誤解了李家,皇上親封的左都禦史,還是有幾分正直的品性的。不然,也坐不穩這個位子。李若雲退親,皆因為李家夫妻倆的一腔愛女之心。
但,秦肖宇變成癱子是事實,就算李家夫妻跟人說了實話,也不會有人相信。
秦肖宇那天看到了判若兩人的冰雪,之後愈發頹廢,他倒沒有拒絕喝藥,但整個人越來越蔫。這天,他問身邊的隨從要酒喝。
隨從麵色大變:“不可!夫人千叮嚀萬囑咐讓小的將酒收好,您就彆為難小的了。”
秦肖宇苦笑:“我想喝點酒都不行嗎?那活著還有什麼勁?”
聽到主子有了死誌,隨從嚇得魂飛魄散,勉強將人安撫住了,出門時還算鎮定。但到了門外,拔腿就往主院飛奔。
“夫人,大人他……他不想活了……”
秦夫人聽到這話,腦子嗡的一聲,失聲道:“怎會如此?”
她頹然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了邊上的秦明月身上,眼神中再無往日的慈愛,質問:“把你哥哥害成這樣,你滿意了?”
秦明月:“……”
“娘,你說什麼?”
秦夫人此刻已然崩潰,她不敢見兒子,隻敢衝著已經好轉的女兒發火:“罪魁禍首是你!你裝什麼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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