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兒到了城裡之後學過,認出那是切結書。城裡的人結親,稍微要臉麵的人家都會花銀子到衙門要一張婚契。之後和離,或是休妻,或是喪偶,都要去衙門報備。當然,大部分的人成親之後都能過到老,這張契書基本是花銀子買臉麵。
但舍不得銀子的人家,就隻有兩家媒人所出的婚書。當初杜鵑兒就是後者,柳家不是缺這點銀子,而是不願給她這個臉麵。
這種時候想要分開就得寫一份切結書。
杜父盯著那張紙皺眉:“這是什麼?”
柳父歎氣:“親家,鵑兒是個很好的姑娘,但凡我有一點辦法,都舍不得讓她離開。可我們家這……鵑兒也是我們家的人,該為家裡分憂。你們放心,隻要爽快地摁了手印,我一定不會虧待了鵑兒和招財。”
“是寶妞。”楚雲梨上前,一把拿過那張紙:“想讓我們按手印也成,拿銀子來!”
柳父在兒媳麵前有絕對的威風,聽到這話,眉毛一厲:“你這是跟我說話的語氣?”
楚雲梨比他更凶,一巴掌拍在桌上:“不拿銀子,咱們就出去讓外頭的客人評評理。剛好這裡麵大部分都是老客,他們也知道我以前在酒樓中什麼模樣,看看你們家這樣對待我合不合理。”
“你小點聲。”柳父壓根沒把杜家人放在眼裡,也懶得帶他們爬四樓,此刻就隻在二樓空置的包間中,雖然能隔音,但耐不住杜家人聲音大啊。
現在人都喜歡道東家長李家短,尤其喜歡聽這種風月之事,柳父心裡清楚自己已經淪為了外人的談資,卻還是希望議論的人少點,可供人議論的事也少點。
“想讓我閉嘴,拿銀子來。”楚雲梨振振有詞:“我要養兩個孩子長大,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柳永華,我也不想再來討人厭,你把銀子一次性給足了,往後我再不故意出現在你們麵前。否則……反正我沒事,閒著也是閒著,能給人添添堵也不錯……”
“我給。”柳家得捧著那位姚姑娘,不能讓她不高興,今日杜家人的出現,就讓她很不爽……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姚姑娘很精明,在柳家拿到銀子的前,她說自家和柳家不熟,非讓柳家簽了借據才肯讓他們把銀子拿走。
也就是說,懸在柳家頭上的刀並沒有挪開,萬一姚姑娘拿著借據問他們討要銀子,柳家就得賣房賣地湊足了給人送去。
至少目前是這樣。
因此,柳父不得不妥協。
他拿出了一張二十兩的銀子。
楚雲梨冷哼:“你打發要飯的?”
柳父一怒:“你彆太過分!”
楚雲梨並不怕他,眼睛比她更大的瞪回去:“我要五百兩,否則,這事沒完。”
柳父既是氣杜鵑兒的貪得無厭,也恨兒子這臭毛病。因為五百兩是柳家能夠拿出來的所有現銀,這一部分取走,柳家手頭就隻剩下十幾兩,剛好來得及周轉生意。
他隻要想到這些銀子會被拿走,心裡就如刀割一般的疼,咬牙切齒地問:“杜鵑兒,你怕不怕有命拿沒命花?”
“不怕。”楚雲梨微微仰著下巴:“連死都不怕,你覺得我還怕什麼?”
柳父:“……”
“這麼大一筆銀子,我得去跟家裡人商量。”
楚雲梨轉身就走:“還是我去跟姚姑娘商量吧!”
“我答應你!”柳父眼睛幾乎噴著火,恨不能將杜家人燒出一個洞來。
楚雲梨老神在在坐到了椅子上:“那我等著。拿到了銀子,我就摁這手印。不然,等到柳永華成親那天,我就去衙門告他拋妻棄女。”
柳父:“……”
他出去後不久,柳永華就進來了,他一臉焦急:“鵑兒,你怎麼能跟爹吵架?他都氣著了,萬一把人氣出個好歹……”
“有些女子被休後想不開會去尋死。”楚雲梨一字一句地道:“他都要取我性命了,我還客氣,那是找死!”
柳永華歎口氣:“鵑兒,我知道你生氣,但五百兩……我們家拿不出來。”
“拿不拿得出,我們倆心裡都清楚。”楚雲梨滿臉嘲諷:“你要是來幫你爹做說客的?”
柳永華:“……”
他沉默了下,轉身出門,到了門口低聲道:“我會幫你的。”
拿著銀票下樓時,杜家夫妻倆一臉恍惚,楚雲梨在酒樓外看到了姚姑娘,同樣不看她,而是衝著身後的夫妻倆道:“先去買宅子。”
姚姑娘:“……”鄉下丫頭竟然買得起宅?
作者有話要說: 就這麼多了,悠然家裡有事,今明兩天請假,二號晚上恢複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