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杜家夫妻心裡都明白,以如今柳家的處境,如果姚家那邊有要求,他們就算知道也會睜一隻眼
閉一隻眼。
杜母奕然就回想起來柳永華找上門來的蹊蹺……落胎這件事情,她始終都沒往外說。他從哪知道
的?
細一想,他剛才好像滿臉愧疚。杜母想明白這些,頓時氣得跺腳:“好個柳家,簡直狼心狗
肺。”
她把人罵了一通,杜父比較冷靜,一邊聽一邊想事,道:“鵑兒,你跟我們回鎮上吧!高這些是
是非非遠一點。“
“我不去,錯的人又不是我,憑什麼要讓我躲?”楚雲梨眉眼不抬:“我知道你們忙家裡的事
過兩天就回吧,我不會有事的。“
杜母眼圈都紅了:“你如今這樣,讓我們怎麼放心回?”
不回也行,等把這件事情告一段落再說。
在坐小月子的這些天裡,萬家那邊經常登門,林氏送來不少好東西讓她補身。看得出來,身為姨
母,她對自己牽的這門婚事是有傀疚的。
而事實上,杜鵑兒從來都沒有怪過她
一轉眼,過去了二十多天,楚雲梨出了小月子,她這些日子裡,一點都沒出來走動,做生意的事
情都擱置了。
而柳姚兩家的婚事已經辦完,聽說娶親那天特彆熱鬨,光是扔出去的銅板就一籮筐。
楚雲梨直奔自己當初被撞的那條街,敲開了其中一戶人家的門。
開門的是個婦人,一看到她,先是麵露驚詫,然後退了一步,大抵才想起來兩人是陌生人,她勉
強扯出一抹笑,強撐著問:“你找誰?
“我找你。”楚雲梨推開她,擠進了門。
婦人麵色漸漸變得自然:我不認識你呀。難道你是我的親戚?“她上下打量楚雲梨:“可你跟
我家的親戚也不像
楚雲梨打斷她:“彆裝了,你的兒子呢?“
婦人已經鎮定,還去端了一碗茶過來:“登門就是客,你先喝點水。我兒子去親戚家小住一段,
難道你認識他?“
“認識的,他害了我的孩子,我今兒算賬來了。”不待婦人接話,楚雲梨繼續道:“你彆裝無
辜,還是那麼小,就算他是無意的,那也是你沒有教好。如果他真的無意,當時若停下來道個歉,我
今日也不會登門。可是,據我所知,他根本就是受人指使。指使他的人,就是你!”
婦人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尖:“我沒有。”她又笑了:“這位妹妹,我壓根就不認識你,跟你無怨
無仇的,我害你做甚?你彆開這種玩笑,要是傳了出去,毀我名聲,我要找你算賬的!“
“今天是我來找你算賬!”楚雲梨並不接她的茶,道:“聽說你最近添置了不少東西,那些東西
哪來的?“
婦人頓時就怒了:“我自己攢銀子買東西,關你屁事!“
楚雲梨頷首:“這話挺有道理的,但你男人常年遊手好閒,每天就在外頭亂晃。近一年來輸了不
少銀子,上個月還在被人撞得跟狗似的,如今卻有銀子在外吃香喝辣……他肯定乾了些不好的事。你
要是不說實話,回頭我就去衙門告狀讓大人好好查一查!”
婦人惱了,又有些心虛,強撐著道:“隻憑你的猜測,大人才不會有這麼無聊。”
“那你就試一試啊!”楚雲梨抬步往外走:“我隻想要為自己的孩子討個公道,管不了彆人的死
活。今日登門,就是想跟你說,這主犯和重犯罪名完全不同!“
婦人強調:“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會明白的。”楚雲梨頭也不回。
眼看人就要消失在門口,婦人真的怕了,要是鬨上公堂,自家肯定吃不完,兜著走
她揚聲喊:“你不能隻憑自己的喜好就去麻煩大人!“
楚雲梨懶得跟她多說。她在屋子裡呆了那麼久,其實不單純是坐小月子,而是好好調理了一番身
子。杜鵑兒之前那些年勞累多度,落下了不少病根。現在是沒有多大的反應,但年紀稍微大點後,就
會有這樣那樣的病痛。
如今是楚雲梨受著那些疼,她當然要將其扼殺在最初。
婦人嚇著了
等人一走,她立刻就鎖上了門,直奔柳家。
她心裡著急,並沒有注意身後,當到了柳家大門口後,忽然聽到身後有鈴聲
是那種掛在馬兒脖子上的鈴鐺,她本也沒放在心上,這條街上住的是富貴人家,有馬車再正常不
過。那鈴鐺聲越來越近,她無意中回頭一瞧,頓時就嚇住了。
“你……你怎麼會來?“
楚雲梨看著柳家酒樓:“我不想來的,是你帶我過來的。”
婦人嚇一跳:“你彆亂說,我是有個親戚在這裡麵做幫工,特意來找她說事的。”
楚雲梨已經不聽這些,直接進了門。
柳家父子的時候都會騰一個人站在門口迎客,今兒守在門口的人是柳父。一個多月過去,柳永信
這些日子被約束在後院,柳永華又已經娶了妻,婚事辦得那麼熱鬨都沒有人出麵,可見柳家是真的脫
身了。隨著酒樓中菜價調整,已經恢複了一個月以前的熱鬨。
看到楚雲梨出現,柳父臉上衝著其他客人熱絡的笑容瞬間就落了,質問道:“你來做甚?“
“找你算賬。”楚雲梨坐在了大堂裡:“那個孩子沒了,是被人撞的。我去打聽過,那家人無端
端進賬了大筆銀子,然後我接著上門質問,結果人就來找你們了。柳老爺,你這生意做得大,手頭閒
錢多,就是沒拿來放在正事上。我今兒來呢,也不想與你多廢話,你隻跟我解釋一下這件事就成。“
她繼續道:“但在你開口之前還要想好,如果你想糊弄我,那咱們就公堂上見!“
柳父察覺到了其他客人隱隱看過來的目光,這很不妙。
不隻是因為家醜外揚,還因為這打擾到了客人,如果客人生氣,大概以後都再不會登門,這可是
酒樓的損失。
“咱們上樓去說。"
“彆上樓啊,我就要在這裡。”楚雲梨看著他:“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說不說實話?“
做生意的人可不能隨便去找大人。
就像上一次在柳家門口鬨事的胡家人,不過是撂下了狠話,又推接了一番,結果鬨得大半個月都
沒生意。
若是去了公堂,無論結果如何,柳家都會元氣大傷,再說,柳父自己乾了什麼心裡清楚,杜鵑兒
連那家人心多出來的銀子都知道,他可不認為那家人會拚死為自己保守秘密。
要是知道他找人害自己的兒媳孫子,柳家以後還能有什麼名聲?
柳父左右看了看,看到夥計已經機靈地將客人領到了彆的桌子上,這才低聲道:“這件事情我是
後來才知情的,是你娘她……你知道,她有些拎不清,腦子不太清楚。我聽說的時候已經遲了。我還
打了她一頓,這件事情你問酒樓裡的夥計,他們都知道。鵑兒,是我們柳家對不住你,你想要什麼,
咱們都好商量。“
先用銀子把人穩住再說。
楚雲梨直接問:“是你動的手?“
“不是我,我都不知情。”柳父轉而道:“你要是真的恨你娘,實在氣不過的話,你去揍她一
頓,我保證不跟你計較。“
楚雲梨頷首:“這還像句人話!“
柳永華今兒在後廚幫忙,聽夥計說杜鵑兒來了,他立刻忙完了手頭的事就趕了出來
“鵑兒,你養好身子了嗎?“
楚雲梨側頭看他:“聽說你搬去了姚家住?“
柳永華有些尷尬:“是,你知道的,她……
“我不知道。“楚雲梨打斷他:“我來這也不是為了問這些。隻是想知道,一個月前我讓你辦的
事如何了。”
柳永華一臉為難:“那件事情我問過了,確實是意外,那孩子平時就挺調皮。跟他那個到處混著
過日子的爹一樣,膽子大得很”
柳父剛才都已經承認了,可還沒來得及跟兒子通氣,聽到這話,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聲。
柳永華看了過去:“爹,你嗓子不舒服嗎?“
柳父:“杜鵑兒打聽了,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柳永華:“…”不早說!
現在怎麼辦,他在這裡睜眼編瞎話,杜鵑兒肯走已經惱了。
他小心翼翼抬頭去看麵前的女子,就對上了她譏誚的神情,就跟看笑話似的。
“柳永華,你還有什麼話說?”
柳永華垂下眼眸:“我是後來才知道的……”
楚雲梨冷笑:“剛才你爹也這麼說,可我不信,稍微一詐,他就說了實話。你們父子一脈相承
都是騙子。這事沒完!“
柳永華急了:“鵑兒,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若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
楚雲梨笑容愈發譏諷:“你發誓才一回?合著你發現誓言不會應驗,就拿這玩意兒隨便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