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的敲門聲,打斷了楚雲梨的思緒,她整理了一下衣襟打開門,外頭還是方才那個訓斥她的廚娘,看到她出來,罵道:“說什麼人有三急,你分明就是縮在這地方躲懶,衣衫熏臭了,客人會嫌棄,若因此不來……你擔待得起嗎?”
“擔待不起。”有了記憶,楚雲梨可不願意如江雨娘一般各種顧慮,留在這裡受罪,她解下了身上的護衣和套袖,直接往廚娘懷裡一塞:“我太懶了,乾不了這活,你讓管事另請高明吧!”
廚娘一愣:“你……你怎麼敢?”
楚雲梨回頭,反問:“我為何不敢?我又不是賣身到酒樓,本就是自由身,來去皆由心,你們不把我當人看,我何必在此討人嫌?”
其實,這酒樓裡所有的夥計包括廚房中眾人,攏共有近十位,而真正苛待江雨娘,時常罵她的除了管事之外,就是麵前這個廚娘。
這廚娘手藝沒有多好,在廚房中也隻是個打下手的。之所以敢這麼囂張,將同為夥計的江雨娘指使得團團轉,就是因為她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
譬如,無論酒樓如何對待江雨娘,喬家那邊都絕不允許她離開。
這樣的情形下,江雨娘就是個出氣筒。
廚娘反應過來,冷笑道:“這時候倒是硬氣,彆灰溜溜回來才好。”
楚雲梨走到了前堂,管事看到她這般打扮,愈發惱怒:“你的護衣呢?還想不想乾了?我要扣你工錢……”
“不乾了。”楚雲梨打斷他的話:“你另外找人吧。”
此刻正值飯點,大堂中有許多人。管事還想嗬斥,但顧及著客人正在用飯,冷哼了一聲:“醜話說在前頭,你今天要是離開,若還想回來,就得給我磕頭認錯。”
楚雲梨將這番話丟在身後,頭也不回地出了酒樓。
這條街還算繁華,楚雲梨循著記憶,一路往外城走,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總算到了喬家所在的巷子。
江家也住在這裡麵,說起來江雨娘是嫁得近,回娘家也就半刻鐘不到。可哪怕這麼近,成親三年了,她愣是沒有好好回去歇過幾天,就連逢年過節,也是來去匆匆。
楚雲梨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江家的院子外。
她還沒敲門,隔壁的大門打開,一位大娘看到她,微愣了一下,笑著問:“雨娘回來了?”
這麼一出聲,江家的院子裡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大門打開,江雨娘的弟媳杜氏探出頭來,驚喜道:“真是姐姐,今天怎麼有空回來?”又側過身,招呼道:“快進來坐。”
楚雲梨跟大娘寒暄了兩句,這才踏進門。
杜氏挺著微凸的肚子,在廚房中一頓忙活,很快端來了茶水:“姐姐喝茶。我聽說你在酒樓裡特彆忙,一月也休不了一日,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那活太磨人,以後我都不去了。”楚雲梨含笑看著她的肚子:“六個月了吧?平時辛不辛苦?”
“不辛苦。”杜氏隨口道:“平日我一個人在家,也沒有多少活,太無聊了。姐姐也該趁著年輕要個孩子,若是要不上,趕緊看看大夫。不然……”
說到這裡,她驚覺自己失言。自己這有著身孕衝著成親三年絲毫喜信都沒有傳出的姐姐說這種話,好像是好心勸說,倒像是在炫耀。有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意思在,她滿臉的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我少見姐姐,實在太過歡喜,所以說了些不合適的話,姐姐彆跟我生氣!”
對於江雨娘的處境來說,這些是實話,加上她幾年沒有孩子,一般人都不好在她麵前提。也就杜氏不見外,才會提及。
楚雲梨正想安撫兩句,敲門聲又起。
杜氏聽到這聲音,頓時鬆一口氣。她正覺尷尬呢,有人來岔兩句話,這事就過去了。她飛快奔過去開門,可當她看到外頭的人時,忍不住回頭看楚雲梨。
門口站著的人是喬母,也是江雨娘的婆婆。
喬母此刻的臉色很不好看,杜氏怎麼都說服不了自己親家大娘是好意上門。因為她那模樣,分明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江家的院子不大,這周邊都是這種小院,鄰居很多。杜氏怕被人看了笑話,急忙道:“親家大娘來了,快進來喝茶。”
有話也進來說,彆在門口吵。
畢竟,這婆媳之間吵鬨,吃虧的都是兒媳。她是江雨娘的弟媳,於情於理,都該護著自家大姑子。
喬母一步踏進門,走到了桌旁:“這個時辰,你怎麼回來了?出了何事?”
“酒樓中管事今天又扣我工錢,我不乾了。”楚雲梨直言:“我有手有腳,上哪兒都能尋得一口飯吃,不想在他那兒受氣。”
“不行!”喬母一臉嚴肅:“這個活兒是你舅母托了好多人才找來的,這期間搭上了許多人情,先前我就說過讓你多忍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