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後,兩人進了喬家的院子。
喬家大嫂李氏看到婆婆進來,輕聲喚了,然後將目光落在了楚雲梨身上:“弟妹,天還這麼早,怎麼就回來了?你該不會又惹了管事被扣工錢了吧?”
以前一猜就中。
江雨娘幾乎每個月都會被扣工錢,有時候還被扣得隻剩下一半,喬家每個人都知道這件事。
喬母沒好氣道:“也不知道蠢成什麼樣,才會天天被扣工錢。今天可硬氣,還跟管事說自己不乾了。”
李氏一臉驚詫:“弟妹,這活兒可是舅母托人找到的,工錢比彆人家要高,你得認真點。管事訓斥你,那肯定是你有哪兒做得不對,說你一次,你就得長個記性啊,這都三年了,就是笨得像一頭豬,也該裡裡外外學了個明白,你到現在還會被訓……肯定是你自身有問題,你不想說怎麼改,還撂手不乾,真的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喋喋不休,話裡話外都是嫌棄。語氣裡滿是鄙薄,似乎江雨娘就不配活在這世上。
喬母喝完了一杯,兒媳送上的茶,道:“還是那話,你要麼現在就跟我去酒樓找管事道歉,要麼就領休書,自己選一樣吧!”
她坐在椅子上,神情淡漠。仿佛麵前站著的不是自己的兒媳,而是一個陌生人。
“還是那話,我什麼都不選。”楚雲梨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就算是我離開,那也不是我的錯。”
喬母追到了門口:“就憑你今日對我的態度,我休你就是理所應當。”
楚雲梨直接關上了門。
江雨娘這些年來,在酒樓中很少歇息,因為酒樓離喬家太遠,她每天睡不足三個時辰,幾年下來,雖然習慣了,但隻要稍微一有空閒,就想眯一會兒。
楚雲梨和衣躺在床上,扯過被子蓋上,睡覺!
迷迷糊糊間,好多次聽到院子裡有人說話。好像還有人站在她的窗邊和門邊咒罵。她懶得睜眼,但分辨得出,這裡麵有喬治坤的哥哥弟弟和兩個妯娌。就連喬父都高聲責備了幾句。
傍晚,在晚飯之前,喬治坤終於回來了。
他一進門,喬母立刻道:“治坤,你快管管你媳婦吧,她可厲害了,今天還跟管事揚言說自己不乾活,我說了兩句,還跟我吵,方才我說要休她,你怎麼說? ”
喬治坤聽到這話,又聽到自己的房門打開的動靜,下意識看了過去。
楚雲梨站在門口:“管事不拿我當人看,我無論做什麼都不對,連走路都會被他嫌棄訓斥。我覺得再在九樓呆下去我會瘋,那也隻是一份活計。就算是你舅母搭上人情找來的,我也不可能在裡麵乾一輩子。所以,今天我一怒之下辭了活,結果回來娘就各種指責。還說若我不回酒樓,就要休了我。我也想聽聽你怎麼說?”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認真看著喬治坤的眼睛:“我還記得當初我們倆的婚事,是你主動提的,又親自上門提親。那時候你說會照顧我一生……”
喬母不耐煩地打斷她:“那他也不知道你會這麼任性。從一開始我就不答應這門婚事,是治坤覺得你好,覺得你是個賢妻良母,一意孤行非要娶你。我當時就該拒絕這荒唐的提議!好在如今也不晚,你們倆都還年輕,徹底分開之後,各尋各的,都不耽誤。”
男人是沒耽誤,可若是江雨娘被休……一個被休了的女人,還想尋到良人,那是白日做夢。
隻要被休,無論是誰的錯,世人都會覺得是女人的錯。
楚雲梨不看她,隻看著喬治坤。
喬治坤避開她的眼神:“我覺得酒樓的活計挺不錯,你不該這般任性。娘說得對,稍後你就回去認錯,明天繼續上工。”
楚雲梨看著他的眼神越來越冷:“喬治坤,你媳婦在被人欺負,你瞎了嗎?”
“我娘是為了我們好。”喬治坤認真道:“雨娘,你要聽話,否則,我也護不住你。”
“你是壓根就沒想護吧?”楚雲梨踏出房門,一步步逼近他,質問:“娶我,你後悔了吧?”
喬治坤臉色微變:“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楚雲梨又看向喬母:“怎麼,都要休了我了,還不讓我做個明白鬼?”
喬治坤皺了皺眉。
喬母上前一步,道:“江雨娘,明明是你不對,你還底氣十足,咱們家沒人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