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不是官媒,大家都是鄰居,仔細扯扯,還都是親戚,這夫妻倆吵架,她就得過來勸勸。
“這是怎麼了?”媒人算是李氏的遠房姑姑,看到院子裡一片狼藉,知道這事鬨得不小,勸道:“有話好好說嘛,為何要動手?”
楚雲梨還沒有開口,喬氏已經道:“親家姑,這事不能怪我。雨娘進門三年沒有孩子,我從來都沒有責備過她半句,但她今天實在太過分了……”
楚雲梨似笑非笑:“喬家大娘,你要這麼說,那咱們就去請個大夫來當場把脈。就算如你方才所說,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被你們發現後倒打一耙汙蔑你們下毒。但大家都有眼睛,也都不是蠢貨,一個年輕姑娘家,連孩子都沒生,自己喝避子藥喝到子嗣艱難的地步,你看看最後會有幾個人信?”
喬母反正是不認的,彆開了臉。
楚雲梨直言:“我回來不是想和好的,隻是想拿回自己進門後所賺的工錢。”
“拿了銀子,你就願意走嗎?”喬母滿臉譏誚:“你若是願意,我就當花錢消災。”
楚雲梨並不接茬,轉而問:“那本就是我的,你憑什麼不給我?”
因為媒人進門,外頭又有不少人好奇喬家這場鬨劇的原委,這門一打開就沒能關上,鄰居們雖然不好意思進來,但都一直聚在門口,看到趨勢還有越聚越多的架勢。
此刻天色已晚,上工的人都回來了。喬父不知道所有內情,卻也隱約明白,這事是自家不對。無論家人怎麼狡辯,今日之後自家都會淪為彆人的談資,他不願意丟這麼大的臉,道:“把銀子給她!”
喬母進門多年,生了三子一女,兒子都成了家,她底氣足得很,但也不好將男人的話當耳邊風。再說,江雨娘三年的工錢加起來雖然挺多,但相較喬家如今所擁有的錢財就算不得什麼了。當即也不多言,轉身進屋很快拿出來了四兩銀子直接丟到了楚雲梨麵前地上。
“拿著滾。”
楚雲梨垂眸看著那幾枚銀角子,江雨娘確實隻轉了這麼多。但是,因為她在酒樓被人奚落嘲諷,喬家從這裡麵得到的好處絕不止眼前這點。
“這隻是我的工錢,但還有些你們從我身上得來的好處你還沒給。”
聞言,喬母先是驚訝,隨即心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楚雲梨一步步逼近:“你知道。不瞞你說,我也是知道了真相,所以才不打算繼續委曲求全。你若是不老實將所有的銀子都給我,那……我就把這些事情都說出來,讓喬治坤名聲儘毀!”
喬母眼神閃躲:“我不懂你的意思。”
說實話,媒人和江臨也是一頭霧水。
方才喬母把銀子往地上丟,這事實在太侮辱人。在媒人看來,這人隻要成了親,等閒都不會分開,這還隻是吵架,就算是打一架和好的夫妻也比比皆是,她不認為夫妻倆會徹底分道揚鑣,急忙上前將銀子撿好,送到了楚雲梨麵前:“雨娘,你年輕些,咱彆跟長輩計較,過去道個歉,往後日子還長呢。過去的事情咱們就不提了,要緊的是以後。”
她並不知道江雨娘身子被毀得有多嚴重,隻看江臨那怒火衝天的模樣,就知道喬家或許真乾了一些缺德事,說實話,她也不明白喬家為何要這樣做。這人無論多有出息,無論賺多少錢財,都得有孩子往下傳承,多少孩子都不嫌多,孫女雖然不能傳宗接代,但有了也是錦上添花……並且,從喬家對待女兒來看,他們壓根也不是那苛待女兒的人家。
娘家侄女和柳氏進門後都很順利的生下了孩子,為何喬家偏偏就不讓江雨娘生呢?
媒人想不通,她猜測或許是因為江家的緣故。但無論哪一種,這已經做了夫妻,分開後對兩人都不好,尤其是女人,無論因為什麼原因,女子都會承受不少外人的非議。好多人都受不住,直接就尋了死。
她不願意自己牽的線落到那般地步,想到此,她見麵前的人不接銀子,愣是直接塞到其手中,低聲道:“分開之後,你可不好嫁了。再說,你已經傷了身,就更不好尋良人,雨娘,咱們彆為了爭一口氣把自己逼上絕路。”
楚雲梨將銀子接過。
媒人繼續勸:“喬家隨手就能拿出這麼多的銀子,可見家底厚實。你彆擰著,這為人兒媳,就沒有不受氣的。比你受氣的小媳婦兒多了去,她們也沒有個個都鬨著回娘家。等他們不在了,你還怕沒有好日子過?”
楚雲梨看她一眼:“我心裡有數。不瞞你說,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再嫁女子活得艱難,我都知道。如果這日子還能過,我也不會把事情鬨得這麼大。如今不是我不想過,而是喬家容不下我。你看,他們願意拿出這麼多銀子來,隻希望我轉身離開。你該勸的不是我。”